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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榜下捉婿翻车了(119)

而立契人那处不仅有亲签,还有枚鲜红的指印。

夜风经窗灌入内室,吹得银票四散。

吴启蹲了身子去拾,见得当中一张千两银票之后写了一行字。

翻转来看,先是一个“夫”字被涂得只剩边角,旁边改写的是:祝三郎寻得名医,头疾早日得复。

吴启硬是被哽了一下。

这是在说他们郎君脑子不正常,让去瞧瞧脑子的意思吧?

他们少夫人……可真敢说。

“郎君……”吴启轻手轻脚将那银票放在桌面。

裴和渊缓缓侧头。

上下扫视之间,他的瞳孔越来越暗,眼底戾气急遽翻涌。

和离书被抓在掌中一下皱成了狼狈的纸团,裴和渊抬脚便欲向外行去。

那一身翻涌着的煞气,连吴启都不敢跟着。

可不知怎地,裴和渊才走到槛栏之前,脚下忽一个不稳,伸手扶住了门框。

吴启在原地愣了片刻后,待要上前去扶时,却见自家郎君以手捂住胸口,蓦地自喉中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喷地,裴和渊躬着身子原地踉跄几下,便向后一仰,直撅撅昏了过去。

第35章 恢复记忆成精分

积年残梦, 旦夕之间,日月如驶。

尘封的锈蚀被寸寸剥脱,刹那清夜倒灌, 万籁寂然。

旅雾消长,散佚的过往重现,清清浊浊,切齿拊心的记忆终是再度浮露。

“郎君?郎君?”急促的唤声响于耳旁, 眉心轻颤后,裴和渊徐徐睁开双目。

吴启腿一软, 差点坐到地上。他后怕道:“郎君可算是醒了。”

“啪嚓——”

清脆的壳裂声后, 席羽将剥出的栗肉往空中抛了下,又吊儿郎当地张着嘴接了,这才一边嚼咬, 一边走到榻旁:“醒了?”

裴和渊侧了侧头,目光却先是停留在了束帐之物上。

铜制的垂铃,罩内玉片之下, 坠着青莲色的穗子。而这帐中,仍浮荡着浅浅淡淡的香脂味。

裴和渊拢起眉头看了会儿,方出声问:“什么时辰了?”

他音线钝滞,如历数日干渴。

席羽居高临下地冲裴和渊抬了抬眉:“丑时,再有个把时辰你就该去上朝了。”他揶揄道:“被封和离书气到吐血昏厥,裴大人可真够有出息的。”

“席爷,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吴启拿肘怼了怼席羽, 又小心提议道:“少夫人当是一时想岔了什么,与郎君还生着误会, 郎君不如请日朝假, 去关宅寻寻少夫人?”

吴启这问, 令裴和渊陷入良久的沉吟,久到席羽开始嘀咕他是不是被打击傻了之际,才听开腔道:“趁我不备才行这事,她要躲我,人定然已不在顺安了。”

“郎君如何知晓?这黑夜漆天的,少夫人还能漏夜离了顺安?”

“她不是头回行这样的事了。”裴和渊掀了掀唇,眼底流出诡谲的笑意。

总要逃,总是要离了他。

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又是如此。

自榻上起身后,裴和渊看向席羽:“去见二姐么?”

席羽皱眉:“你说什么胡话?都这样晚了,絮春小姐又还病着,肯定在歇息。”

“晚?”裴和渊伸手拔了拔束帐的穗子,听着那叮铃铃的声响,唇角微弯着,倏地将个垂铃扯脱帐钩后,大掌包着那铃低低笑了一声道:“我都醒了,她还如何能睡得着?”

……

片刻后,宁静院落。

席羽本不欲去夜扰裴絮春,可裴和渊那话出口后,他却如同受了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挪了脚,随着裴和渊来了这居院。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低烧不断的裴絮春,此刻却当真没有在睡。

院落的敞亭之中,裴絮春将两臂搁在石桌之上,头低低垂着,成了一幅清夜扪心之影。

“絮春小姐。”席羽忙步上前:“这样晚了,你怎么还在外头?当心着凉。”

听得唤声,裴絮春缓缓抬起了头。可看向一脸关切的席羽,她眼中却空茫茫的,如同对着个不熟识的生人。

席羽心中发急,生怕她受寒染病,急忙奔入内室去给裴絮春取披衫。

院中衣袍窸窣,英岸身影步近,沉金冷玉般的声音响起道:“二姐。”

裴絮春扭过头,抬目对上幽静沉寂的一双眸,不过须臾,她脸上怔忪的神情便开始隐匿,视线逐渐清澄。

她抖索着苍白的唇,用干灼的嗓子唤了声:“渊儿?”

裴和渊轻浅一笑,淡声道:“躺了四年。二姐,到底我的身世吓到你了?抑或重生这事,让你一时难以接受?”

顷刻间,裴絮春被这话给攫住心神。仿佛被一把利刃不偏不倚捅入心腔,撬开熬顿甚久的隔世惊悸。

而裴和渊,则如捕鼠的猫儿静静立着,眼也不错地直视着她,眸中明明无有逼压之色,却令裴絮春掌心隐隐发烫,甚至冒了些津津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