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路云和月(93)

徐益道：“那你以后多跟子兰学学，我也能多饱饱口福。”

子兰道：“其实，我也只是喜欢做饭而已。”

颖颖惊讶道：“喜欢？而已？要知道，现在很多女人都讨厌做饭，除了没时间外，更主要的是，她们认为油烟会熏丑了她们的脸。”

子兰笑道：“不会吧？我倒觉得做饭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呢。赏心悦目的饭菜，即使不吃，光看着也养颜呢。其实，做饭快乐与否完全取决于你的看法。如果你认为做饭很麻烦，油烟会熏丑了你的脸，那么，这件事实在是很讨厌的。可是，如果你认为那些新鲜美丽的蔬菜水果被你创作成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再给它们取一个别致的名子，这样，这件事不是很有趣吗？”

颖颖叹道：“你说的很是，可是，像我们这样的都市上班族，哪有你那样的闲情逸致？”

子兰道：“不能这么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即使身处闹市，只要心灵淡定，一样可以拥有高质量的休闲。有数据显示，都市女性的平均睡眠时间长达九个小时。其实，成人是不需要这么多的睡眠的，完全可以腾出一些时间来做饭读书什么的。”

颖颖一把抓住子兰的手说：“子兰，辞去你的老师工作吧，到上海来找一份工作，好不好？我不许你离开这里。”

徐益也附和道：“对啊，子兰，你要是来到这里，我们天天都能吃到美味的饭菜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谦说：“你们太不了解子兰了，让她辞去老师的工作，还不要她的命啊？”

生日晚餐结束后，徐益和颖颖进了里间休息，子兰和徐谦则进了靠阳台的房间。拉开窗帘，晴朗的夜空呈现出不可测的幽深，月亮的光辉清冽地照了一屋子。子兰松开了握着窗帘的手，然后，缓缓地坐回椅子里。

见子兰陷入了沉思，徐谦轻声道：“怎么了，子兰？你好像兴致不高？”

子兰轻叹道：“我在想一个人。”

徐谦道：“是邱绮瑜？”

子兰道：“除了她，还会有谁？”

徐谦道：“给她写一封信吧。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你要是不写出来，你是无法释怀的。”

子兰笑了，她抬头凝视徐谦，轻声说道：“知我者，徐谦也。”

徐谦也笑了，他伸手轻抚子兰的长发，说道：“至情者，子兰也。”

扭亮电灯，铺开信纸，子兰写道：

绮瑜：

今晚，月亮真亮，白昼般照亮了房间，可是，我却不胜伤感，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皓皓明月，孤单而寂寞。我想此时，你也一定凝视着它，思念着远方的我们吧？

绮瑜，永远不会忘记那年的中秋，我们在桃园的桂花树下赏月，吟诗，畅谈，那一夜，我们几乎彻夜未眠。至今，那情形还历历在目。我想当时，我们的交谈也许是狂妄的，我们的诗也未必是好的，可是，人却是美好的。这个世界上，至情至性的人并不多，所以，我格外珍惜我们的缘分，如同你珍惜我们的缘分一样。

你曾经说过，在所有对月咏怀的诗词中，你最喜欢的是“八千里路云和月”这一句，你说它的气象和胸襟甚至超过了“谁共我，醉明月”，也超过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因它是英雄词，没有儿女态，只有豪情，没有眼泪，就连伤感都是那么悲壮。可是，绮瑜，我很惭愧，面对圆月，我却伤感泪流。

其实，我不想勾起伤心事，只是我深知你不快乐，而你的不快乐又系于一人——子青。绮瑜，听我说，忘掉子青吧，也许，这很难，可是，我还是真诚地希望你忘掉子青，因为只有忘记他，重新开始另一种生活，你才会快乐。绮瑜，我决定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心在抽痛，坦白说，从我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希望你会成为子青的爱人。可是，怎样呢，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你还是绝望地走了。我想，我能够体会你的绝望。

绮瑜，如果一份情注定没有结果，那么，就让这份情淡化吧。炽热的烈焰只会把自己燃烧得面目全非，气息奄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我心底的祝福你一定能收到，所以，毋庸赘言。

珍重！

子兰对月遥寄

坐在小学校外面的田埂上，绮瑜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子兰的来信。那熟悉而深情的笔迹温暖了绮瑜整个身心。身处异乡的她，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能收到南来的消息，关于子青，关于子兰，关于桃园……而现在，她捧着子兰的信，又何异于捧着子兰的心？叶子兰，那是怎样一个心细如发又情深似海的人啊！她深爱自己的哥哥，却又发自肺腑地希望那个恋着她哥哥的人忘掉她的哥哥，这样的情怀，几人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