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路云和月(81)

他说：“我不吃药。”

她说：“那怎么办？”

他说：“你去拿热毛巾给我敷上。”

她连忙去拿热毛巾。敷了一会儿后，他说毛巾凉了，她连忙又去把毛巾弄热。这样跑来跑去跑了十几趟，她的鼻尖上竟沁出了汗。

他见她忙得忘了自己，知道他的这一招已产生了效果。可他并没有罢休，对她说：“我要喝水。”她连忙又去倒水。她把水端来，他说：“这种水有什么用啊？我要喝姜汤，姜汤才有用。”她听后，又连忙去厨房弄姜汤。等他把姜汤喝下去，他又说：“你帮我揉揉太阳，要用劲。”她依言，又来给他揉太阳。他见她已累得不行，说道：“算了吧，你也睡吧。”但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他：“你觉得怎么样？”他说：“已经好多了。”

第二天天一亮，瑞瑞问他：“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他不回答，反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好了没有？”

她说：“我已经好了，真的，一点也不难受了。”

他说：“真的？”

她说：“当然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好了。”

他大笑，说道：“这下你可惨了。”说完翻过了身，压在她的身上。

他想起了这段有趣的往事，可往事只会让他黯然神伤。

晚上，外科的几个医生来了，杜家便又重新摆席款待他们。一个姓赵的医生说：“杜宇风喜得千金，今晚，我们一定要让他醉。”

另一个姓傅的医生说：“也别放过叶子青，早就听说他是海量，今晚，我要见识见识。”又一个姓钟的医生说：“管他是海量还是河量，今晚一定要让他醉。我就要看看温文而雅的叶子青喝醉酒后是不是也会失态。”

叶子青笑道：“你想让我醉？恐怕你会失望的，只是到时你别钻桌底下就行。”

钟医生一拍桌子，说道：“真狂啊，叶子青。我可从来没碰到过酒桌上这么狂的人。冲你这句话，今晚我要是不把你喝醉，我钟爱民再不叫‘钟不倒’。”

钟爱民在外科号称“钟不倒”，因他喝酒又快又猛，一斤多白酒下肚什么问题也没有。今天，叶子青公然藐视他，他当然不服气。

叶子青说：“拿大杯，别用小杯。”

钟爱民说：“大杯就大杯。谁怕谁啊？”

杜宇风见状，立刻拿大杯来，然后把杯子全部满上。于是，这群年轻气盛的男人便开始酣战起来。

一个小时后，已经有人准备偷偷离席。那赵医生刚准备走，杜宇风一把抓住他，说道：“不准溜。”赵医生满脸笑道：“我，我不是溜，我要去趟洗手间。”叶子青看他的样子很滑稽，笑道：“不准去洗手间。”赵医生双手捂住下腹部，满脸痛苦地说：“我，我实在憋不住了。”说完，一撒腿就跑了。其余人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大家知道，这个时候去洗手间，目的不是小解而是去吐酒，吐完后继续作战。

杜宇风看着他的背影，笑道：“装得比真的还像。”

叶子青看旁边的钟爱民也撑不住了，便笑对他说：“钟大医生，你是不是也要去趟洗手间啊？”

钟爱民讪笑道：“你真是了解我，我也憋不住了。”说完起身就要走。刚跨出一步，叶子青一把把他拽住，对他说：“憋不住也不准去。我不去你就别想去。”钟爱民无奈，只得坐回原处。

一会儿，赵医生回来了。他笑对大家说：“这下轻松多了。”

杜宇风说：“好啊，我们继续喝。”说完，又把大家的杯子满上。

又一轮比拼过后，有人开始求饶了。但钟爱民还是咬紧牙关，坚决不妥协。

叶子青说：“钟爱民，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钟爱民笑道：“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叶子青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叶子青又问他：“你歇好了吗？”

钟爱民不自然地笑道：“再歇一会儿，再歇一会儿。”

叶子青说：“你钻桌肚吧，钻一下我就不和你喝了。”

其余人大声附和道：“对，钟爱民钻桌肚，钻一下，今晚的酒就到此为止。”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杜父过来说：“孩子们，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下次，我再款待你们。”

钟爱民借此下台，叶子青也不再和他较劲。临走时，钟爱民对叶子青说：“叶子青，算你狠。我们下次再比试。”

叶子青笑道：“你狠，你狠。下次，我就要醉了。”

夜里，叶子青感到自己的胃里像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实在忍不住，便踉踉跄跄地到洗手间吐起来。睡在隔壁的绮瑜一直在担心他，果不其然，到了半夜，他就吐了起来。她见他进了洗手间，来不及穿衣便跟了出来，站在过道里看着他。一会儿，他出来了，发现了站在过道里的她。他的心头一热，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说：“我没事，天亮了就好了。你快回屋去，站在这里会受凉的。”说完便走回自己的房间。但绮瑜依然站在那里。一会儿，她听到杯子打碎的声音。她连忙走了进去，只见他的手指已被玻璃碎片划破，正向外冒着鲜血。他笑道：“我想倒杯水，却打碎了杯子。”她冲过去，拉起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掉他手指上的鲜血。他静静地看着她做着这一切，然后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