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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65)

明舒大致知道纪家的人物关系,有哪些重要的亲戚,在什么地方,可具体的却不是很清楚。知晓纪安黎外婆家也是个不错的家庭,大家族级别的,她隐约能摸清其中的厉害,于是了然地嗯声,没多问。

纪安黎解释:“前阵子身体不舒服,心血管方面有问题,去医院检查了下,住院观察了两天。家里没人,大哥他们都不在,只能是我去陪着。”

明舒不太在意这个,说:“她是长辈,应该的。”

纪安黎问:“你呢,这些日子都在干嘛?”

“还是原先那样,瞎忙,成天乱转悠。没空出差,都是凡楚玉在做这些。”明舒回道,把一只手抄进裙兜里,“上个星期接待了一个明星客户,又赚了一大笔。”

“新装发布会筹备得如何了?”纪安黎问,对工作室的近况很是了解,全都有所耳闻。

“也就那样,一般吧。”明舒说,想了想又改口,“目前来看算是比较顺利,没出什么岔子,都准备得大差不差的了,还行。”

纪安黎转回去问:“哪个明星?”

明舒报了个名字。

纪安黎说:“之前见过。”

明舒:“嗯。”

“最近挺火的,”纪安黎说,“演了几部还可以的电影。”

虽然是客户,但明舒对明星不太感兴趣,不想聊这些。

纪安黎倏地说:“伯母前几天给我发了消息,问了几句。”

察觉到她不喜欢,硬生生转开话题。

听到明义如,明舒顿了顿,没吱声。

纪安黎问:“她和萧叔身体还好?”

“挺好的,”明舒说,“整天都忙,到处跑。”

纪安黎说:“没办法,她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

不想讲这些,明舒直白说:“她还不知道咱俩的事,你别介意。”

纪安黎回道:“不会。”

明义如就是那样的性格,是那种想法很难改变的“顽固分子”。当初自家女儿出柜,她一时接受不了,气得心窝子突突疼,抄起棍子就打人,等把明舒和纪安黎赶出家门了,自己也郁闷得急火攻心,半天不到就进了医院。而当后来想开了,慢慢接受了纪安黎,便愈发认定两人。

为人父母都希望子女能过得顺遂,不论是生活还是感情。而对于明义如,她第一段婚姻太失败,女儿又是性少数群体,这样的想法便更加强烈。

明舒和纪安黎在过去的那些年里的表现还不错,外人看来是比较稳定的,挺符合以上的预想,让明义如非常安心。

明舒思忖须臾,半是认真半是保证地说:“等这次回去了,我会跟她讲清楚,下次不会了。”

可能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过于生疏的语调让纪安黎身形一滞。

许久,纪安黎才缓缓神,轻声说:“没什么,伯母她……”

明舒打断道:“我妈总爱给人添麻烦,抱歉。”

纪安黎张张嘴,嗫嚅片刻。

“没有,伯母人很好,不麻烦。”

夜晚的路上偶尔有人走来,路过她们身旁。

两个早已分手的人都控制住了脾气,讲着一些着实无趣的家常。聊完明义如,不一会儿又转到云奥集团上,明舒主动问了几句。

“回去以后还顺利吗?”

纪安黎点头。

明舒说:“那就好。”

纪安黎无言,有些沉默。

其实她俩分手的原因,究其根本就是在此。纪家不会同意一个同性恋继承家产,丢不起那个脸,纪安黎必须在两者中选一个,要么为了爱情抛弃庞大的家族财富,要么为了后者忍气吞声。

纪家不过分掺和子女的婚姻事,但最基本的传统不能丢,不管私下里什么样,不该带回家的一定不行,起码明面上得营造出平和的假象来,不愿意也必须做做样子。

两人交往好些年而不向纪家出柜,纪安黎选择找人结婚,都是因为这个。

出了校园以后的感情不如早先那样纯粹,不再是给颗糖就能乐半天的时期了,各自的顾虑太多,势必得有一个人退步才能维持下去,不然只能以分开告终。

现实是理想和利益的综合体,有时浪漫,有时残忍。

站在纪安黎的角度,不论是否遇到明舒,只要留在纪家,婚姻就只是一个形同虚设的玩意儿,形婚也好,为了利益联姻真结婚也罢,她跟那个人都不会有所谓的感情存在,只能是利益捆绑。

于她而言,两手抓是损害最小的方式。

明舒也清楚,想得通个中缘由,但接受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且不说对她、对另外那位公平与否,法律层面上的认同比所谓的真心更牢靠,领了证盖了戳的关系,第三者只有局外那个,注定以后都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