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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272)

另外,明舒还为大家都准备了最后的礼物,宁知有两份,其中一份是上次允诺的期末考试贺礼。

本来明舒还想浪漫一把的,犹豫要不要多准备一点,以便往后每年都定期给大家惊喜,可纠结一番后还是作罢。

她走了就走了,没必要留那么多牵挂,将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呢,每年送一份礼物不是扎这些人的心么。

一辈子那么长,宁知和老两口他们都应该走出来,应该继续往前,而不是驻足停留,那样太累了。

明舒都跟曾秘书交代清楚了,告知如果她不幸没有熬过来,或是这次熬过来了,但某一天又复发或怎样而去世,那之后的事就拜托曾秘书帮她完成。

化疗到后面就更难受了,除了原先的呕吐等症状,之后各种身体反应慢慢就变得更大。

明舒还是能抗住,从头到尾都配合治疗。她从不对着其他人喊痛喊苦,每次打电话或是开视频时都表现得很轻松,俨然不像是正在经历化疗的人。

手机的那一头,老两口亦不会当着她的面掉眼泪,每次只问问她咋样了,或是到无菌舱外看看。

有时候老两口还会跟她谈谈宁知,问她一些以后的打算。明义如悄摸告诉明舒,她上一次参加一次饭局时还遇到宁老太太了,当时宁老太太还热情招呼她了。

明舒说:“你之前没讲过。”

明义如解释:“也是现在才想起。”

宁知又过来了,带着拍的秋天的视频来这儿。

崽儿故意不在微信上传给明舒,非得亲自拿给明舒看。

这些事都是在明舒状态还勉强能撑住的时候发生的,而等到后几日,探望的人就暂时不能来了。

也不是不能,是不建议。

明舒的各种状况渐渐显现出来,没多久就变得有心无力了,全然提不起劲儿,远远不如最初那般活泼。她也不想大家看到自己那个要死不活的样,便让宁知她们回输以后再来。

那是段十分艰难的时光,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就是两座高高的大山,有时候费了老大的劲也跨不过去。

外面的很多事明舒都不知道,也没精力关注,只有偶尔护士随口一提她才会听说。她在这时不怎么玩手机了,看剧更是没有心情,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治疗。

入舱的十一天,护士通知明舒,明天就可以正式回输了。

“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担心,会没事的。”

明舒什么都没讲,只道了声谢,说:“麻烦了。”

第十二天,回输开始。

温允教授对明舒说:“放轻松,一定平缓心态。”

明舒回道:“还行,挺轻松的。”

气氛还不错,医生护士都笑了笑。

不过接下来就不是话里说的那样淡然了,一点都不轻松。

温允教授还算游刃有余,但护士有点担忧明舒,于是几头兼顾的同时还会与她闲聊,让她尽量别紧张。

几分钟后,明舒渐渐觉得不对劲,呼吸都重了,感到乏力,感到疲惫晕乎,整个人都飘了,好似被隔离进一个小世界里,而真正的现实世界就随之变远了。

明舒还是能听到温允教授和护士在说话,理智上知道她们在做些什么,可各种反应实在让她难以招架。

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第一天回输没有太大的问题。

明舒太疲倦,到之后就睡了一回,扛过了这一道关卡。

凡事熬过了第一次就还行,开头难,后面稍稍好些。

之后的所有明舒都撑了过去,依旧是安然度过。

再接下来就没什么太大的治疗流程了,总之就是观察、等待、吃药等等,一切看个人造化。

医护人员不会对明舒说“移植成功”之类的话,更不会讲什么“已经过去了,可以了”,通通都没有。医生护士们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这些事,一丝不苟地工作,检查,询问,鼓励……有的话听太多了,明舒都快背下来了,有时候不用别人开口,自个儿就能抢先回答。

明舒还是会和宁知视频,会主动发消息给老两口,但仍旧不希望这些人过来。

外面的人的状态不比明舒好到哪里去,哪怕没身体上的疼痛,可精神上真的太难熬,成天到晚都是吃不下、睡不着,睡了也会做噩梦。

宁知就做噩梦了,梦到无菌舱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后半夜里,宁知再没安稳睡过,一直心有余悸。

老两口憔悴了很多,尤其是明义如,她竟然多长了不少白头发,明明早先都没几根白的,现在却遮都遮不住。

明女士这几个月太紧绷了,压力大,心绪波动也大,年纪又到这个阶段了,白头发也是合理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