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57)

程年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

“你今天不高兴吗，珊珊？”他问。

张珊珊低着头走路，没有回他。

程年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他这样问不是没有原因的。

张妈妈眼睛很尖，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就开始询问。

程年害怕张妈妈责备她，连忙说了些开脱的话。

张爸爸适时地就将结婚的日期抛出来。

张珊珊说：“还早。”

张爸爸充耳不闻。

她说：“我还没毕业，不太想立马结婚。”

张爸爸充耳不闻。

于是很快，她放筷子的声音就惊到了张爸爸。

程年在桌下拉了拉张珊珊的手，连忙说：“叔叔，还早，不着急。”

“早什么早？”张爸爸突然发作，“小程都三十几了，你耗得起，人家耗不起！”

张珊珊没有再说话，放了筷子就离开了座位。

午饭的不愉快是个插曲。

下午张妈妈包饺子的时候叫了张珊珊去，她给张珊珊留了中午的一些饭菜，热好了让她在厨房吃。

“你爸爸也是担心你的，小程的年纪不小了，你也得为人家考虑。”张妈妈说，“我也不是催促你结婚，你平常考虑得挺周到的，只是有些事情上还是要符合实际，你爸爸性子急了点，但好吃好喝好用的东西没少往你跟前捧，他现在是‘更年期’到了，你别说些话去顶他，不结婚咱们就暂时不结婚，从长计议。你现在还在读书，可以好好和小程培养感情。妈妈这方面也帮不到你什么，只是知道别人对你好，你就需得对别人好。别人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对别人好。有一点，千万不能起坏心思，伤害人家的真心。你瞧瞧今天你说不想结婚的时候，小程那着急的样子，又怕你爸爸说些重话，又怕你说些重话……”

张妈妈还在说。

张珊珊听起来觉得羞愧非常。

食之无味。

她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个男人在阳台上说话，外婆坐在沙发上扯着耳朵听的样子，顿觉好笑。

晚饭比午饭简单。

吃了饭，外婆就扭着程年炫耀后花园子里种的蔬菜。

外婆要除杂草。

程年就帮外婆除。

稍微晚一些，裤腿都沾了泥巴，外婆又盛情邀请程年洗澡留下来住。

大男孩招架不住来自于隔代的关心，再坐了会儿就告别出来了。

关于程年的问题，张珊珊听到了，她没有回答。

她在思考怎么回答。

她也在酝酿情绪。

“珊珊，你暂时不想结婚没有关系……”

“我想结婚。”她迅速打断了程年的话。“我甚至想在毕业之前生孩子。”

“但是，程年，我也有我古怪的固执。我希望和你结婚，不是因为我们年纪到了，而是因为我很喜欢你。”

或许有一天他们终将不再会对对方心动。

但她永远希望两人能够感谢这一刻。

张珊珊笑了笑，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阿年，又让你跟着有情绪了。大概是我太幼稚了，执着于追求这个东西。我只是不太喜欢我爸爸今日的口吻和理由，不是在生你的气。”

她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来看程年，她说：“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只要是和你。”

……

孙明月的婚礼在周日。

大概只是近亲朋友的聚会。

规模很小。

她原本就不想办。

最后也算是合了心意。

两个人在一起满打满算刚过一年。

其实张珊珊内心对老王还是有些抵触。

倒不是老王对孙明月不好。

只是，她在害怕。

目的性很强的婚姻能够持续多久？

说起来嘲讽。

张珊珊又很快想到自己。

她无奈得很。

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吗？

自己在感情这条道路上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是祝福的。

无论是对孙明月还是对王可铎来说。

都是如此。

如果每个人对待爱情都像她这样唯唯诺诺，瞻前顾后。

那么整个国家能够养活一大批爱情方面的心理咨询师。

张珊珊周六晚饭时间去了孙明月家。

人不是很多。

但也足够站下整个房间。

有认识的。

也有不认识的。

孙明月老早就盼着她来。

才见她进门就拉到了一旁说话。

小半年没见她了。

大概是天气冷。

孙明月穿得比以往要厚。

她戳了戳张珊珊的腰，让她去看王可铎。

“老王左边那个是他战友的侄子，年龄和你差不多，今天特地带过来你们接触一下。”

张珊珊闻言，闹到轰的一声就炸了。

她甚至都忘记了。

前段时间和程年纠缠了这么久，她认为大抵是没有结果的，根本就没有给孙明月分享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