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遇(32)

蒋芳芳就没有继续劝她。

张珊珊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大龄。

未婚。

失业。

典型的三无产品。

但是她没有那么焦虑。

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和归宿点。

她自己会为自己贴上炙手可热的标签。

突然就想到这么一个插曲。

关于婚姻的话题。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信誓旦旦告诉张妈妈：“妈妈，如果可以，我想在25岁的时候就生孩子。”

张妈妈那个时候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她嗤之以鼻，警告她，“你要是在高中就谈恋爱，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当然知道张妈妈的话是玩笑。

她现在倒是情愿当时有机会让张妈妈打断她的腿。

程年的好友申请依旧在不断发送。

每次发送的理由都不一样。

张珊珊知道程年想她。

爱而不得。

这个才是程年找他的最终目的。

程年大抵爱的不是她，是那种没有得到的感觉，他享受整个追逐的过程。

张珊珊冷静分析。

没有什么东西抵得过时间的劝慰。

但是固执可以。

而程年这种固执，她完全可以转化为真正的、诚恳的爱。

她想。

于是，在程年连续两天不间断的好友申请之后。

第三天的下午。

她坐在秋千上等西瓜下课。

那一刻，程年的好友申请她允许通过了。

久违了男人的消息。

他的头像和设置依旧是那样。

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张珊珊的生活。

他迅速发送了一个笑脸过来。

张珊珊内心有意同他寒暄一番，她说，“你也换了工作环境，也去了你想去的地方，很棒了，我说你一定可以的。”

（你也是，考上了学校，辛苦了一年，你也很棒。）男人回复。

张珊珊没有回。

她细细品味程年的话。

言语中夹杂的那种轻微的疏离感。

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一年很辛苦吗？）男人问。

辛苦吗？

张珊珊想。

夙兴夜寐。

关于复习的一切她其实都没有什么知觉。

学习不过是组成生活的一部分。

有没有，有多少，她都能够过，过得好好的。

只是在调剂B市的大学时，错失一些机会而导致她自己扇了自己两耳光。

这个记忆犹新。

（没有什么辛苦的，都过去了。）她回复得慢，男人也不着急抢她的话说。

对方的状态栏显示正在输入中。

依旧令她熟悉无比。

好几分钟。

程年并没有发文字，只是发了一张拥抱的表情包过来。

张珊珊对于程年的行为和想法，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以及恐慌。

她不害怕两人之间的话题终结，或者生分疏离。

她知道程年一定会想方设法建立起两人最为密切的联系。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能考上想去的学校就好。）男人说。（祝福你。）

张珊珊知道机会来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些时候。

五分钟后，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又开始继续编辑她的文字。（没有考到想去的，调剂的学校，也是很不容易了。）

程年大概是没有想法这个结果。

他顿了一刻，又发了一张拥抱的表情包过来。

（那是哪个学校？在哪里？A市？B市？C市？）

男人回复得很快。

一连串说了好几个热门的城市。

张珊珊看着程年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栏。

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她的脸轻微有些发烫。

很开心他能够在她的引导之下，步步进入自己预设的轨道。

她想，她真不是个好人。

她根本就不是个人。

西瓜下课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她轻轻敲击屏幕几下，仅仅发送了两个字过去。

（B市。）

西瓜今天开心。

拉着张珊珊就要回家。

她不得不放下手机。

带西瓜去买他喜欢的零食。

回家的路上。

西瓜突然问：“小姑，今天外面没有虫子了吗？”

西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可爱极了。

他的声音嫩嫩的，又奶奶的，模样滑稽乖巧，张珊珊一下子就笑出来了。

她说：“小西瓜，今天也有小虫子，不过被小姑吃掉啦！”

……

再看手机的时候，是送西瓜安全到家以后。

程年的消息已经发过来很多了。

（？？）

（B市？）

（珊珊，你没有骗我？）

（是B市吗？）

（真的是B市吗？）

（张老师，再给我个机会吧？）

……

张珊珊拿着手机，笑得很甜蜜。

她大概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