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泡沫(186)

“卡车的刹车失灵，撞上你朋友的车之后又撞上了旁边的护拦。卡车司机和副驾驶的一名女子已经当场死亡，只有被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尚有一丝气息，现在也还在医院抢救，能不能活过来也要看她的造化了。”警察礼貌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真是好啊。都死了，连个让我揍的人都没有。”匹克突然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苍凉，一拳打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清晰的红色血迹。

接下来的几天，晓沫过得浑浑噩噩，像被抽走意识的布偶，没有了任何的言语。这是第几次了？她亲眼所见的死亡？先是奶奶，再是夏先格，最后连她的朋友也要夺走。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要带走？

彪马的父亲来了，那个曾经健硕的中年男子，此时像老了十几岁。捧着苏子墨的骨灰，双手不停地颤抖。他知道这个孩子一向孤傲冷漠，只是性子却比任何人都要善良。他拿出他所有的关爱给他，想要填补他童年的空白。明明，他已经开始改变了，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他夺走？他不甘心啊，真的好不甘心。

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吃没喝了，只是坐着，她感觉他还在这人世上，和她一起在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她想要找到他。呆呆地走出了房门，不停地走。此时心里是一片空白，连泪水都已经流不出来了。坐在草地上，看着太阳慢慢地下山，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起来。晓沫怀抱着双手，不停地在发抖。在这段时间内，似乎所有的人都在颤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终于她忍受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她，轻轻叹一口气，抱起。

梦里全是苏子墨的脸，微笑的，悲伤的，深情的，调皮的。晓沫松下一口气，伸手就要抚上他的脸，可是苏子墨突然不见了。苏子墨，你回来，他们都说你死了，我知道你没有，对不对？你只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说过要和我纠缠一辈子的，你快回来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你，我还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真的很帅，笑起来嘴边的两个小酒窝很迷人。我想如果给我多一些些的时间，我想我会喜欢上你。所以，请你回来好不好？别丢下我一个人。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晓沫的手，在耳边轻声细语，“晓沫，你要醒过来，好好地活下去，代替我的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这一句话，如同拨云见日，晓沫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沉沉地睡过去。

“嗯。”晓沫轻聆一声，慢慢地睁开眼。她还是在苏子墨的房间，外面阳光明媚，晓沫不由地眯着眼。

“晓沫，你醒啦！”阿迪推门而入，手放上晓沫的额头，“还好，烧退了。”

“苏子墨呢？”晓沫多希望他告诉自己，苏子墨就在客厅看电视。

阿迪的眼光黯淡了下去，声音有些哽咽，“子墨的骨灰被彪马的父亲带回去安葬了。匹克和彪马先去了，你生病了，我在这里照顾你。”

“这，不是梦？”晓沫捏了捏自己的脸，很疼。

“晓沫，别这样。死者已逝，我们还要生活。我们要努力生活，加上子墨的那一份！”阿迪坚定地看着晓沫，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晓沫终于忍不住扑在阿迪的怀里嚎啕大哭。

第二天，阿迪和晓沫也回到了彪马的家，送子墨最后一程。

四人站在墓前，任由寒风刮起了衣角。

晓沫蹲在墓前，抚上墓碑上的照片。短而柔软的短发，灿如星辰般的双眼，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双唇，还有嘴角一对可爱的酒窝。

“子墨，我们会好好地活着。连同你的那一份。”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流入黄土地里，瞬间便被吸收了。

胖子郭知道苏子墨的事之后，破例给他们四人放了个假，还免费提供了一间KTV让他们唱歌。

四人喝了许多酒。晓沫呆呆地坐在角落里，不发一声。

彪马醉醺醺地站起来，点歌。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来，晓沫一颤，酒意醒了一大半。

是苏子墨那天晚上唱的粤语歌。

晓沫清晰地看着字幕上显的歌词，那一刻，她突然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苏子墨对她的感情。

我说这里好吗你抬头而无话

你抱我吻上我嘴巴却似你吻向他

我暗中想总有一点爱吧可以交给我吧

总算得恋爱吧相爱少点也罢

我却更了解是编织梦话

半点心

请交给我不过是个小小愿望吧

你的心

却一早已整个完完全全交给他

怕说到你跟他我说无穷傻话

你听了永远笑哈哈我更言而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