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泡沫(180)

“好。”沐以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应允道。

两人重新来到废弃的铁轨，躺在已经枯黄的草地上，看着天。

“晓沫，你这样让我很担心。”沐以晨歪着头看着晓沫道。

“以晨哥，你说晓沫是不是很没用？”晓沫直直地看着太阳，说道。

“怎么这么说？”沐以晨抚上晓沫的头发。

“那天，我想了很多。荣芊芊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懦夫，是一个爱不起的人。”晓沫咬咬下嘴唇，说道，“我一直懦弱地在等待别人来爱我，直到失去最后的机会。对你也是，对莫然也是。”

“晓沫，那不怪你。”沐以晨柔声道，“以晨哥也有错。以晨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晓沫看着沐以晨，柔软的头发在微风下起舞，阳光撒在他的脸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怎么的，沐以晨眉宇间总有一丝哀愁，晓沫抚上他的眉头，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以晨哥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晓沫理解以晨哥，你肯定有你为难的理由。”

沐以晨摇摇头，开口说下去：“在很久以前，在一个幸福的小男孩，非常的调皮。家人因为他是三代单传的男孩，所以对他格外的宠爱。有一天男孩家里来了客人，也是一个三口之家，有一个年龄跟他相仿的可爱小女孩。两家人决定一起去海边玩。虽然在体育馆有学过游泳，可是第一次看见大海的小男孩特别的兴奋。男孩的父亲却只允许他拿着救生圈在浅海滩玩水。小男孩不服气，却又不敢反抗命令。

傍晚的时候，男孩的父亲有事去了。男孩拉着小女孩去海边玩。小女孩问，哥哥，哥哥，你说海里有没有小美人鱼啊？男孩说，当然有了，我去捉一条给你看看。说完小男孩就跳进了水里。刚开始小男孩还觉得没什么异常，但一个大浪打了过来，把小男孩打的东倒西歪，连喝了几口腥咸的海水，手脚不听使唤起来。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停地拉着他往下坠......”

此时的沐以晨面色痛苦，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晓沫吓坏了，连声唤着他的名字，她知道他在承受莫大的痛苦。沐以晨接连几次深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以晨哥，你别说了。求你，求你别说了。”晓沫紧紧地抱着他，哭道，“以晨哥，会疼的，不要说，求你不要再回忆了。”

“不，让我说。”沐以晨打开了晓沫的手，继续说下去，“小女孩害怕了，大声地哭了起来。哭声引来了女孩的家人，她哭着指着海里，女孩的父亲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头扎进了水里。”

“海水涨潮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浪打了过来。好几次都把快要拉到小男孩的手给冲开了。男孩很害怕，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这时，女孩父亲终于游到了他的身边，把救生圈放在他的身上，托起救生圈告诉他别害怕，只要抓紧救生圈就好。男孩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一个大浪又打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女孩的父亲奋力地游着，突然男孩感觉他越游越慢，回过头去看他。女孩父亲的表情很痛苦，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小男孩感到很害怕，不停地喊着叔叔，叔叔......”

沐以晨掩面而泣，泪水不停地从指缝里流出。晓沫也泪流满面，紧紧地抱住沐以晨，想要给他一些温暖。明明阳光明媚，可是为什么感觉四肢冰凉？

“女孩的父亲还是努力地往前推着，直至失去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男孩，男孩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父亲慢慢地沉了下去，消失在眼前。”沐以晨木讷地说着，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幕，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来，眼神灰败，“没多久男孩就被渔民们救起，但是因为浪太大了，根本不知道女孩的父亲已经被浪打到了哪里。上岸后，男孩的父亲闻讯赶来，脸色灰白，提手就给了男孩一巴掌。女孩的父亲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被人们发现，已经被海水泡烂，面目全飞了......“

“以晨哥，不要说了，够了够了！”晓沫大声喊了起来。

可是沐以晨却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听觉，只是不停地说了下去，“女孩的母亲忧郁成疾，病倒了，没有求生的欲望。只是临死之前紧紧地拽住男孩母亲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哭泣的女儿。男孩母亲擦了擦眼泪，知道她的心思，你放心吧。沁儿我一定会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来疼。逆子你给我跪下，给你妈磕头，发誓你会娶沁儿为妻，一辈子都疼爱她，永远不负她。待到磕头起来后才发现，女孩的母亲已经，已经走了。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呐。在我手上，有两条生命，我看着他们消失的，眼睁睁地看着消失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