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侧妃那些年(13)

周继璁看向我，面色不快，眉眼凌厉。许久不见他很绝神情，我还真当他是个善主儿了。

可他凭什么生气？要气也该是我气，被黎贵妃光明正大害了去的又不是他。可他又为何只是气呢，为何没有一丝丝难过，他不是该在意我的嘛？

如是想着，心中溢满寒意，最终为他的薄凉所笼罩。本想肆意说些粗鄙的话语，却因仍对他保佑最后一抹幻想，而止住。怀着试探，我强迫冷静下来，对他说到：“殿下，为何不难过呢？”

“嫣嫣，你要自己保护自己，而不是幻想我每次都能出现在你为难的时候。”他伸手来捧我的脸，被我躲了过去。

“那殿下是在怪妾？”怒极了，我反倒格外冷静，一字一顿地问他。

他叹道：“黎贵妃再厉害也不能公然戕害宫妃不受责罚，是父皇虽能容下你杨家，却未容不下你与我有孩子，嫣嫣，你该是知道的。”

周继璁这一番话中道理，我不是没有设想过，也知道他说这一番是想宽慰我，我腹中之子无论如何都是活不下来的，我无需自责。可他偏偏又是那么地冷静，仿佛逝去的只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生命。

“可死的分明也是殿下的孩子！”我将疑惑和失望，尽数倾倒在一句话中。

“嫣嫣，别耍小脾气了。”他看向我。

我冷笑一下，终是恍然大悟。他为何要说那一句“嫣嫣，我是喜欢你，但那只是对你皮相的欣赏。”。原来我的生死，我的起落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自始至终是我自己高看了自己。

还痴傻地以为，顶着阿姊一张无双的脸，长了些谋略，我在周继璁心中便变得不可或缺了。

“妾明白了。”我的声音小了下去。

难怪他只是生气，当他从未把我放在心尖儿上，因此不会替我的境遇感伤，不会替我的不公争辩。

我缓缓闭上了双眼说道：“妾乏了，殿下请回吧。”

我多想他能好好同我争辩上一两句，让我能感受到些关切，即便只有一丝一毫也好，但他只是那样默不作声地走了。

我这又是何苦呢？

第7章

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是期待他能为我冲上殿前与自己的父皇争论，还是期待他能夜闯宫门在黎贵妃手下将我保下，可能都不是。

我该明白的，无关己利的事，周继璁不想也不会为我做。因为他从来都是清醒的，克制的。

可我偏要奢求，想要他能拦着我的肩膀，同那日我从巨石上摔下来一样，用他一贯清醒而克制的语气，和我说上一句：“嫣嫣，别哭。”

而我究竟为何会这么想，我曾以为是依恋。

儿时娇纵，遇上变故总有父母在前，不曾独立。重生后，在他手里吃了回苦头稍有长进，而后解开误会，好像也就不恨了，甚至于怀揣天真地觉得能依靠与他。

而今，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我，他对我的态度也仅仅只是出于容貌的欣赏，我对他的感情也该只有对强者仰慕。

他做的其实不错，我总会遇到他所不能顾及的非议和责难，妄议和加害。他能替我做的，永远不是为我抵挡，永远只能是让我变得更精于筹谋，更精于派遣。

这些身居高位的艰险，若非家国变故，我想我原本可能究一生都不会学。

如今他只费尽心思地让我揣测，去经历，去懂得，为的是什么？

是为了我能在这诡谲多变的宫闱中活下去？

是为了我能更好地站在他身侧？

还是为了同看笼中雀那般看我，在他的照顾下羽翼日渐华美，却仍飞不出他为我打造的木栅？

可能都有，亦或者是这就是他所能给我的情感。

说穿了，左不过是那句一厢情愿，我可真傻。

他想我学的那些东西，我会学，但绝非为了他。

只为有朝一日不再沦落到任谁都能加害我的的局面。自立自强，方能创出一片天地。

定神修养了几日，醒时便想破局之法。

周继璁刺杀我，是皇帝的授意。

梁贵妃给我下药，也是皇帝的授意。

这两者都是冲着杨家来的，如果是为了剿灭前朝余孽，大可以在破国之时肆意屠杀，想必这其中定是有我不知道的缘由在。

思来想去回想不起前世任何有用的记忆，便想寻几分邸报来看，国之初立大发刊报文彰显政绩，提升民心，这其中不定能揣摩出前朝一些风吹草动。

想是个眼尖的嬷嬷，见我踌躇似是要开口，便站出来对我道：“殿下因着您有恙，特拨我和来几个得力的来侍候。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和老奴说上一二。”

这位嬷嬷我仅在晨醒午憩时见她来打点过，确实是近日才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