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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33)+番外

作者: 娰良 阅读记录

他踱步到软榻前,那小姑娘卷了薄被一角,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瞧他。

鹤小公子被她看得有点手足无措,没话找话,道:“人走了。”

小姑娘眉心一蹙,但把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鹤小公子好奇地问:“你想说什么?”

小姑娘便不耐烦地咋舌:“没走,尚在此层搜寻。”

这就是不会武功的尴尬,鹤小公子这是第一次尴尬,自打遇见了白茉莉,尴尬日积月累地更多,多到他能心平气和地忍,实在不行,出门左转踢两脚那颗歪脖树,对着养了满院子的花喊一句“混蛋”,回来接着忍。

小姑娘一时不准备走,鹤小公子巴不得她留下。他观察着她的神色,慢慢坐在了软榻的一角,细细打听:“三月阁开门迎客,你缘何要擅闯?”

小姑娘蛮不讲理地说:“谁叫你们小气吧啦,捂着好东西不给人。”

“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横他一眼,意思是“多说无益,懒得理你”。

鹤小公子一早就觉察出她的脾气差劲,现今面对面的交谈,发现她简直是个怼怼,一言不合就呛声。他有心讨好她,耐着性子又问:“说不定我能帮你。”

小姑娘安静片刻,翻身坐起来。她沉着一张小脸,用薄被裹起自己的头,严丝合缝地把身子也裹了严实,一双含了戾气的眸子藏在阴影里。等了一会儿,她蹭了蹭脑袋,拉低被角,索性把眼睛也遮住了。

她闷声闷气地说:“哎呦呦,我爹又快死了。”小姑娘愤愤地在被子做了个动作,伸手踹脚地:“我上哪给他找续命的东西?!”

鹤小公子自幼无爹无娘,对所谓的亲情,感触相当淡薄。反而是见小姑娘气急败了坏,他觉得有趣可笑,桃花眸子微眯,提袖轻轻笑了笑。

小姑娘躲在被子里,看不见,但耳朵尖。她阴森森地说:“要笑尽管笑,怕你一会儿死了,就笑不出来了。”

鹤小公子忙说:“你要找续命药,我可以帮你打听。”

“几天?”

鹤公子犹疑:“三、五天吧!”

小姑娘顺了心意,从软榻上跳下来,低头一看染血的白衣衫,又看他一眼,问:“有其他人的衣服吗?”

鹤公子不疑有他,讨好地向前一步,站在她的身旁比量着:“你换我的衣服,咱俩的身形差不多。”

小姑娘两根手指拎起他的敞开领口,目光由指尖,寸寸上抬,看他大片瓷白的皮肤,精细的锁骨。她看完,懒洋洋地松开手,摩挲一下指尖,道:“这种衣服,怎么穿啊。”

三月阁中人,都这么穿。

但也有不这么穿的,比如漆苗,比如蔺阁主。

鹤小公子踉跄地退一步,背过身,压抑地呼吸:“我都是这种衣服,去给你借一件,好吧?”事实上,他的人缘差劲透了,都是虚情假意的交情,根本借不来什么东西。

鹤小公子从他的存钱盒里扣了几文钱,跑去最近的成衣铺,比量着自己的体格,买下一身便宜衣服。

小姑娘洗漱过后,心安理得地换上。大小是合适,但她不自在地扭一扭,抖抖肩,揉揉腿。蹦跳着,别扭地再扭一扭。

鹤小公子自觉挺能压抑自己的本性,但遇上她,简直一丝笑也挂不住。他咬了牙,自暴自弃地说:“是是是,衣服布料糙,不舒服,劳烦您忍一忍?”

看小姑娘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嘲弄一句:“没穿过粗布衣服?”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反问:“你穿过?”

“自然是穿过。”他穿了几年,每每被磨得皮肤发红。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混出了头,他有了独一间的屋,虽然是底层地、简陋地,但每晚都能安稳地睡上一觉。他还有了名字,念及此,他问:“你叫什么?”

小姑娘说:“我姓白,叫白茉莉。”等了一会儿,她催促问:“你叫什么?”

鹤小公子哑然,半晌道:“我单名一个鹤字。”他的语调向来是青山林净,溪潺水意,此时干扁地、蒸干了水分似得含糊一句,小姑娘竟然都没听清。

他没有姓。

于是,鹤小公子故作不在意地说:“我此生此世,都在三月阁。你要找我,尽管来便是。”

白家小姑娘试图翻窗户逃跑,但是真遗憾,鹤小公子目前的房间没有窗户。他想掩护她,小姑娘豪迈地一挥手,她当时使得是托天坞的武功派数,查翻了天,也不会算在她的头上。

鹤小公子拉她衣袖:“我答应帮你打听消息,五天后你记得再来。”

小姑娘严肃地说:“我得赶紧走。”

“为何?”

“这衣服太难受了。”

鹤小公子梗一下,松了手:“你走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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