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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30)+番外

作者: 娰良 阅读记录

他心中腹诽,倘若饿她几日,看她还端不端富贵小姐的脾性。然而实际却是他每每严阵以待,劳心费神,变换着花样,只为讨她一时的欢心。

鹤公子执起盘前,又仔细地调整了摆盘,抹了抹青瓷酒壶。他手里擦拭,心思一飞,不知想到了什么,整张小脸都泛出了红。就这么端着菜酒,迈起轻飘飘的步伐,往回走。

时值春末,天色多雨,风丝寒凉,可完全吹不清明他被浓情蜜意塞了满的脑袋瓜。

凡他离开白茉莉远一些,心里拈酸吃醋的负面感情消了散,回想时,便只余下大片大片她的好。她洒脱,她自由,她无拘无束,她如风如云一样,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但她,此时此刻,在等他。

鹤公子每走一步,心跳一拍,心跳得快,步子也快。他从来没感觉三月阁的走廊如此的长,他恨不得一次走完一个辈子,永远地活在因白茉莉而心生的欢喜中。

鹤公子抄了近路,由后厨转入阁内。寻了那与墙面颜色相仿的一处垂帘,拾阶径自上到了最高层。然始一推门,他心头当即一凛。

房门是虚掩的。

鹤公子轻声唤:“茉莉?”

没人应声。

手指不自觉捏紧了托盘,他将门一把推了开。慌乱地环顾一周,果真是空无一人。

屋内的东西摆放井然有序,不曾有打斗的痕迹。但茉莉现在不会武功,打也打不过,莫不是直接束手就了擒,被人挟持住了?谁能与白家有仇?现淮扬大事已过,城中也并无可疑的势力出没……

鹤公子脑中一番急思,心绪杂乱,身体也犹如被抽去了主心骨般,勉强扶住桌沿,稳了稳心神。

顶层的房间多数是空闲的,鹤公子每途径一扇门窗,索性都将其推了开。走出一路,一路上长廊的房门窗子便全随他“啪啪”推开了个彻底。

久不见光的长廊,原本悬挂着一串串宝灯烛火,供照明用。此时一侧的窗门全然洞开,无数光亮争先恐后地扑来时,照得其亮亮堂堂,直似一条康庄明路。

明路明,看得清。路头尽,无人津。

鹤公子背对了漫天漫地铺撒的光,久寻不着人,心慌意乱地想要去找漆大总管求援。然而楼下歌舞升腾,正值一处小高/潮,他的耳朵突然敏锐地扑捉到人夹杂在众多喝彩声中的一句“好”。

那女声清亮,热络地、偏生带了三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循声去看,安然坐在二层的厢房,吃酒看舞,好不快活的人,不是白茉莉,又能是谁?!

鹤公子沉着脸,石杵捣药般,“咚”得一声,直挺挺得坐在她对面。

白茉莉的视线投向金玉高台上的曼妙舞姿,改不了道,只口中吝啬地问他一句:“来啦?”

于是,鹤公子急躁的心情非但没平复几分,反而被刺激得更甚。一双眸子浸了怒气,黑漆漆发亮,直待眼前人关切地问上一句,好叫他寻个由头,发一通火。

奈何白茉莉一无所觉。

鹤公子瞥看一眼桌上酒,清淡口的永云卧薄,白茉莉一杯连一杯,如饮白水,半晌不见醉意。他自忖她合该是喝得不甚尽兴,生硬地开口道:“我给你备了雪窦。”

白茉莉倏地转过了头:“哪?”

“十年窖藏。”

素了许久,白茉莉单听这几个字,几乎就能嗅到凛冽的酒香。她催促一句:“去拿。”视线调转回金玉高台,看那身姿袅娜的舞娘,再催一句:“快去。”

去什么?鹤公子恨不得要把她的眼睛捂住了才好。他心气不顺,单方面地又和白茉莉对峙片刻,语调古怪地说:“我放房中了,你和我一起去拿。”

白茉莉与蔺阁主没谈拢合作,本也是想回房等人的。

恰逢阁中厅堂的璀璨灯火一暗,金玉高台上的明色一亮,手脚佩戴金铃的舞娘鱼贯登台,为首的是一个西域来的女子。那女子生有一双碧眼,猫儿似得,灵巧有情。眉心点着花钿,一袭烈火红裙的扮相,没由来让她想起了她的同胞姐姐。

白茉莉坐下来瞧,愈看愈是有趣,不由也跟着喝了几声彩。此时鹤公子喊她,白茉莉估摸着节目差不多也要结束了,便妥协道:“稍等罢。”

鹤公子倏地一拍桌子,桌上杯盏安稳,没受什么惊。眼见白茉莉不为所动,他倾身夺了她的杯中酒,一饮而尽,气红了眸子:“让我疯找了许久,你却在此处看舞娘。舞娘有什么好看,比得过你最喜欢的酒了?”

白茉莉道:“你们三月阁出名的可不就是美酒和美人么?”

鹤公子梗一下,追问:“要喝酒还是看人?”

白茉莉无辜地回答:“想一边喝酒,一边看美人跳舞。”但酒杯现捏在鹤公子手里,她伸了手索回,“再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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