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梦魇(57)

洪局长身量很高，加上严重的发福，身形看上去非常魁梧，声音亦是洪亮清晰。

我乐呵呵的瞅着老总垮下的脸，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桌酒席，虽然离主席颇远，但视野颇佳，能一目了然的看清前面众人的一举一动，何况坐的人还不多，旁人可是削尖了脑袋想往前挤。

宴会过半，洪局长身边一直围着不间断上前进酒攀关系的人，他倒是未显不耐，笑声如雷的对谈如流，不时地拖过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向别人介绍着，那年轻人也是替他当了不少的酒。

乍瞧见洪局长身边那人，我便没了兴致，只盼这酒宴能快快结束，不然我可不可以先行离场。

我是压根儿没想到小也竟会出现在这场合中，而且应该还是洪局长的独生子。

好象有近两年没见到小也了吧，我自己都记不大清了，只觉得眼前的他与印象中的差距不小。小也留了那种形状很好看的胡子，无端的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举手投足稳健老道，很难相信他其实只是二十出头的男生。

突然老总推了我一把，不悦的瞪着我。

“想什么心事呢？”

我抱歉的笑笑，“我在想，今天这么多人，我们挤上去也没戏，不如先撤了，回头再想办法。”

老总不赞同的摇摇头，压低声音说着，“来都来了，总要在洪局长面前露露脸，说不准他记性好，就把我这脸给记住了也不一定。我看这人也差不多了，我们这会儿上去，总能说上两句。”

老总说完就拉着我起身，我一下急了。

“老板，你们男人进酒我一个女的去凑什么热闹呀。”

“怎么又不懂事了，洪局长看见是女的进酒总归会客气些。”

“你没瞧见他老婆坐在旁边啊，你说当着他老婆的面一个女的嗲声嗲气的说话，心里肯定不舒服，回头他老婆枕边风一吹，我们不就更没指望了。”

老总听完略一踌躇，终于撇下我决定独自上前。我暗自吁了口气，慢悠悠的坐下，默默注视那边的动态，可是还没等我屁股沾上椅子，就被一道目光吓得浑身一颤。

除了小也，也不会有别人。

他还是看见我了，只是太远了，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是激动的、欣喜的、平静的、淡漠的，什么都好，就不要怨恨的。

反正我遮遮掩掩的终究被小也发现了，索性也就坦然了，拿起酒杯对着他遥遥一举，算是打过招呼了，也不管小也是做何回应，自顾自的吃起菜来。

而我只顾埋头吃东西，错过了小也与老板指着我相谈甚欢，若是被我看见了，我那时候绝对冲过去否认到底。

后来，老板红光满面的握着我的手，激动道，“小楚啊，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认识洪局长的儿子为什么不讲，要不是洪局长的儿子亲口给我说，我不就要白白错过大好机会啊。你现在赶紧赶紧主动联系洪局长的儿子，这是你近期的主要工作，其他的我找别人去做。这事你一定得给我办稳妥了，回头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老总连珠炮似的，我压根儿插不上话，只好等他全部说完了，才亡羊补牢。

“老板，其实我们也只是认识而已，我都不知道他就是洪局长的儿子，没你想的关系那么好。”

“这时候你就甭想瞒着我了，洪局长儿子都说了你跟他，关系匪浅。而且他说他手机号还是原来那个，主动让你有什么困难的就直接找他，你还给我磨蹭什么。我就觉得酒席上你这丫头怪怪的。”

此时此刻，我只能寄希望于小也是念在当初我帮助过他的份上，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想来那孩子也是想通了。

不可避免的发生

拖了几天，禁不住老总天天催，在他的逼迫监视下，我揣揣地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是小也的声音，却是浑厚了不少。

“小也。”我轻轻的叫了声。

“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语气里不无戏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不久。”

“哦。”

我词穷了。两人皆沉默，我不知道我的尴尬有没有随着电磁波传到另一端。

“就说这些？那我挂了。”

我赶紧叫了声，“什么方便一起吃个饭吧，帮你洗尘好不好？”

“嗯，好，就今天吧，下班时我来接你。”

“今天不……”

还不等我说完，电话里响起“嘟”的声音，我盯着手机发怔了许久，叹了口气，打给卢俊逸取消今天的饭局。

小也很准时，约摸着是已经知道我下班时间了。靠着车门低头抽烟，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他却浑然未决，似乎只沉浸在着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