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17)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美云靠着车窗，很累的样子，回答：“我还没有想好。”她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晚上请你吃饭，赏不赏脸。”

“有人请吃饭，太好了！什么地方螃蟹最贵，我可不想饶过你这个富有的大小姐。”

“包在我身上。”

“那个，你收到了吗？”

“什么？”

“同学会的请柬。”

美云并不是很吃惊，“你也有，我是昨天收到的，苏梅也打过电话来请我参加。”

“你会去吗？”

美云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会。”

“……”

“怎么啦？”

“没什么。”

接下来一直到美云家门口，两个人都是沉默。

今天早晨居然没有收到快递，茜雪很不适应。她原来以为是快递员送晚了，特地在家里等了一会儿，差点上班迟到。

中午休息的时候，近藤悄悄地拿着病例日记走近她，看看周围没有人才小声的说道：“你是怎么回事，静脉点滴每分钟一百滴，你写成一千滴。”

茜雪的脸“刷”的红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立即改过来。”

近藤担忧的看着她，“你最近怎么啦？”

“没什么，”茜雪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别硬撑。”

“知道了，谢谢！”茜雪深深的鞠躬。

近藤点点头走了。

茜雪感到很沮丧，一个人走到医院顶楼的天台上，呆呆的站着。这几天晚上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几乎没怎么睡，平时不怎么注重化妆的她开始很仔细的涂抹底霜和遮瑕膏。

但脸上的憔悴可以用粉底掩饰，心灵的憔悴却毫无办法。

茜雪从口袋里摸出了镇定剂瓶子，犹豫着旋开瓶盖。

有人在她身后说道：“这个还是少吃比较好。”

这个声音最近常常听见，茜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立即藏好瓶子，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那些只是维生素。”

木村走到她身边，担忧的望着她的脸，“最近睡不好吗？”

茜雪转过脸，低下头，“这么明显？”

木村笑笑，把手里的热巧克力递给她，“我的手艺不怎么好，不过现在你需要这个。”

“谢谢！”茜雪接过来，顿时手上感到一阵温暖。

“是做噩梦吗？”

不知道为什么，茜雪点了点头。

“一定是梦见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你，所以伤心地控制不住。”

茜雪瞪了他一眼，“才不是。”

“那就是所有人都结婚了，就剩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害怕的睡不着。”

茜雪很不以为然，“你干嘛总说结婚结婚的。”

“女孩子们不是每天都在想这些东西吗？”

茜雪语气加重说了一次：“才不是！”过了一会儿又说：“男人都像你这样无聊又自以为是吗？”

木村学着茜雪的语气：“才不是。”

两个人同时笑了。

“真好。”木村放松的靠在天台栏杆上说道。

“什么？”

他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你终于笑了。”

茜雪也低头喝茶。

“你平时很少笑，总是有很多心事地样子。”

“……”

木村诚恳的，温柔的望着她，“可以告诉我吗？”

“……”

“说出来会感觉好一点。”

“……”

“是不想和我说吗？”

……

茜雪突然抬起头，“总是梦见蛇。”

木村吃惊了，倒并不是茜雪的梦，而是茜雪居然真的会和他讨论梦境。

茜雪的声音平静，细小：“很多很多的蛇，黑色的、褐色的、灰色的，各种各样粗细的，都瞪着大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我，然后一起向我扑过来……”

“然后你就醒了。”

茜雪摇摇头，“如果醒过来就好了，可它们还不放过我，有的缠住我的脖子，有的咬住我的身体，直到……”

木村过去紧紧握住茜雪发抖的双手，温暖的关心的望着她，提议：“去旅行吧，换换环境，对你有好处。”

茜雪长舒了一口气，不再发抖，“也许是个好主意，但是……”

有人跑过来，茜雪连忙把手从木村手里抽出来。

跑过来的是山口，她假装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急急忙忙的嚷嚷：“有急诊，快点下去。”

“是！”茜雪飞快的向木村微微一笑，和山口一起跑了。

木村在原地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他脸上神情忧郁，仿佛心事重重。

手机铃声响起，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按下接听键，那边也是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说的是中文：“是我。”

木村用英文回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