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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之渡(122)

周礼进熟悉的学校里逛了一圈,最后去了任再斌的寝室。任再斌不在,他的室友认识他,给他开了门。

他今天起太早,身上总没劲。不用上班,一整天都能闲着,他索性去任再斌的上铺补眠。

睡梦中周礼断断续续听见男女对话声。

男的说:“你帮我洗吧。”

女的说:“好。”

男的愉快道:“我给你拿脸盆!”

女的很平静:“你把洗衣液也拿过来。”

不一会儿:“给。”

“你来倒吧。”女孩指挥。

过了一会儿,女孩轻声细语地教学:“深浅色要分开浸泡,这两件材质不一样,这件浸泡一会会儿就好,这件浸泡久一点。”

周礼被吵醒,他从床上坐起,看向斜下方的那面长方形镜子。

他是个务实主义者,在此之前,文艺用词跟他搭不上半点边,但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几小时前他在机场听到的那个词,时光。

六年的时光,小女孩也悄悄长大了。

和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对方显然吓了一跳。

周礼的脸紧绷了一天,那一瞬间,他脸部肌肉松弛了下来,嘴角扯出了一个浅笑。

他下了床。

脸盆里还浸泡着衣服。

他想,原来所谓的“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是这样做的。

任再斌给他们做了介绍。

“这是我兄弟,周礼。”

“这就是我女朋友,林温。”

他又想,原来“温温”就是林温。

“你好。”林温轻轻柔柔地先打招呼。

“……你好。”他最后想,原来她这么没记性。

手机又一次息屏,周礼再将它点亮。

再息屏,再点亮。

反反复复,仿佛乐此不疲,周礼一直看着微光中的这张脸。

直到包厢门忽然被推开。

“哎哟我去,我差点……”

周礼皱眉,竖了下手指。

朋克女了然,立刻掐住自己的大嗓门,用气声说:“我忙疯了,差点儿把你们给忘了,刚喝水的时候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才想起来。”都已经将近四点半,天都快亮了。

“行了,我再坐会儿,你去忙你的。”周礼道。

朋克女挤眉弄眼,表示明白,她轻轻关上门,不做电灯泡。

林温依旧紧闭着眼,周礼继续看她。

等了一会儿,周礼低声说:“小影后,装什么装?”

林温:“……”

林温还没想好睁眼后该怎么说,怎么做。

她的记忆很清晰,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她没有真的喝醉,那点醉意只是将她的情绪和欲|望都放大了。

现在睡了一觉,酒劲逐渐褪去,理智又占尽上风,情绪和欲|望应该偃旗息鼓了。

林温眼皮颤了颤,正要睁开眼睛,周礼却没给她机会。

朋克女进来的时候周礼就感觉到了肩膀上轻微的抖动,醒来的人装没醒,无非是在考虑要不要当缩头乌龟。

好好的人不做,做乌龟,周礼只想掐住龟脖子。

周礼捏起林温下巴,直接堵住了她的唇|舌。

林温闷哼,被他扣在了沙发上。

情绪和欲|望再次摇旗呐喊,战鼓喧天。

半小时后两人走出包厢,酒吧的热闹已经散场。

打了声招呼,周礼带着林温走出酒吧,林温完全忘记了戒指的事。

天空大亮,街上没什么人,空气有点闷,看样子今天会下雨。

黄梅季节,昨天是宁平镇下雨,今天该轮到这里了。

周礼问道:“你昨天真的是去出差?”

宁平镇只是一个小镇,连县城都不是,开不了什么会,也办不了什么展,林温的谎话一戳即破。

林温的手被周礼捏着,又闷又热。她低头,本来想看看手,却意外看见周礼手背上有道牙印。

林温才睡了三个小时,睡眠严重不足,眼睛视物的颜色也变得不一样,这是困乏造成的视疲劳。

视疲劳之下,那道牙印却格外清晰。

林温愣了愣,然后磕了下自己的牙齿。

街道空旷,她这声清清脆脆,周礼看向她,好笑地捏了捏她下巴:“干嘛呢?”

林温别了下头,说:“没什么。”

周礼还在等着她回答。

林温想了想,才轻声道:“我昨天不是出差,我去宁平镇找我爸妈了。”

周礼听她坦白了这一句,莫名其妙心头一股酥软,他松了松手,没再牵这么紧。

“他们去那里干什么?”他问。

林温说:“那里有间寺庙,我爸妈是跟着小区里的一个阿姨去的。”

周礼问:“寺庙有问题?”否则林温昨天何必撒谎说出差。

“也不能说有问题,寺庙是正规的,但是他们的行事太夸张。”林温将她见到的情景告诉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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