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橙(145)

当天并不晴朗，空中笼罩着很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本来明亮的太阳。

才拿到驾照的她第一次坐到他车里的驾驶位，邱橙有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对坐在副驾的秋程说：“我要是忘了打转向灯什么的，你一定要及时提醒我啊！”

练车的时候她一直都很从容，考试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现在却控制不住地忐忑，生怕自己成马路杀手。

秋程眉宇疏朗地笑着安抚道：“别紧张，没那么可怕。”

“我都可以，你也一定可以。”

他的话让邱橙抿了抿唇。

他说他都可以。

那他当初到底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才能把驾照考下来。

邱橙压下心底的情绪，点了点头，“嗯。”

“我可以。”她深呼吸了下，给自己打气。

而后发动车子，慢慢地开出车库，行驶上路。

去墓地之前要先去花店买花。

邱橙全程按照导航规划的路线行驶，还算顺利地把车子停在了花店门口。

“伯父伯母喜欢什么花啊程哥？”邱橙扭脸问他。

秋程告诉她：“妈喜欢洋桔梗，爸爸偏爱君子兰。”

“那我们就用洋桔梗和君子兰搭配吧！”邱橙说完又拿了点满天星，询问：“可以加点满天星吗？”

“可以啊。”他失笑。

大概是从家到花店的这段路给了邱橙信心，接下来一路她除了开的有点慢，其他方面都很得心应手。

到了墓地，邱橙怀抱着花束，被秋程牵着手，一步步踩着台阶往上走，最终停在了他父母的墓碑前。

也是这时，邱橙才知道，他父亲叫秋望惟，母亲叫程霜。

照片上的男女很年轻，他们嘴角扬着笑，看起来很亲切温柔。

他只有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很多情撩人的桃花眼，一笑起来，会让人跟着心都融化掉。

不过更多的还是遗传了他父亲轮廓间的英俊。

邱橙恭敬地把花束放到墓碑前，和他一起蹲在墓碑前。

秋程慢慢地擦拭着墓碑，把上面的尘土都蹭掉。

“我终于带小橙子来看你们了，爸妈。”秋程的声音很低、很温柔，而后略带歉意道：“抱歉，让你们多等了几年。”

他的话听得邱橙的心跟着软了下来，同时又泛着酸涩。

邱橙乖巧道：“伯父伯母好。”

“我也叫qiūchéng，”她笑了笑，“跟程哥名字同音。”

邱橙顿了顿，咬了下嘴唇，而后轻喃：“谢谢你们，把这么好的他带来这个世界。”

“我知道，程哥是你们留在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他也是我这辈子拥有的最最珍贵的宝贝，我会好好爱他。”

秋程偏过头，凝眸望向邱橙。

她的眼周染着红晕，眸子里盈着水光，嘴角轻扬起，在笑着同父母说话。

她说，他是她最最珍贵的宝贝。

她说会好好爱他。

从墓地离开时，邱橙小声问：“你刚说让伯父伯母多等了几年，你……很早就跟他们提了我吗？”

“嗯，”秋程握紧她的手指，压低声音，话语自然地回：“很早就提了。”

“什么时候？”她停下来，仰脸望向他。

秋程迈下一个台阶，也停住脚步，他转过身来，垂眼看着她，和她目光交缠。

“2008年，1月，22号。”

那天是腊月十五。

他才跟她确定关系22天，就把事情都告诉了过世的父母——

我喜欢一个女孩儿，她太干净太美好了，像我无法触摸的太阳，那么耀眼明亮。

可我偏想把她从天上摘下来，拉她入我的泥沼。

还是算了，万一她痛苦，心疼的是我。

我不敢表露我对她的贪念，可她却主动靠近我、撩拨我。

她说她喜欢我，问我要不要做她男朋友。我当然想。

我怕她在了解到真实的我后，害怕地逃离我，然而我还是无法拒绝她。

我太喜欢她了。

我跟她在一起了。

她叫邱橙，左山丘右耳朵的邱，橙子的橙。

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小橙子了。

邱橙抿紧唇，怔怔地望着他，眼眶里的液体几乎要涌出来。

秋程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邱橙吸了吸鼻子，情绪上头的她微微哽咽说：“其实不学车也没关系的，那么艰难干嘛还要学车。”

早在出门时听他说了那句“我都可以”，她心里就一直压着情绪。

当年她被娇养惯了，而他又对他极其偏爱宠溺，导致本就任性的她更加恃宠而骄。

她从不会为他考虑，更不知道他父母的事，所以总嚷着要他跟她一起学车。

现在的她才知道自己当初提这个要求有多过分。

她心疼的要死。

秋程无奈笑说：“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