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身份系列之男奴(出书版)(23)+番外

「有。」易水干脆的点头,看见夏侯澜惊喜的抬头,他毫不留情的道:「我这辈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曾经爱过你。」然后他一拍膝盖,很痛快的说道:「当然了,现在这些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夏侯澜呆了半晌,忽然默默的转身,慢慢走到桌前坐下:「好了,过来吃饭,都凉了。」说完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鸡汤,细心的选出几味大补的药材放进去。

易水看着他温柔的动作,忽然就想起那个自己从家赶回来的晚上,眼前的男人像个调皮的孩子般,将从大厨手里刮来的燕窝端在自己眼前的情景。

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不吸取教训,比起父母被捆在屏风后的屈辱,那副情景只是一个莫名的讽刺罢了。他不去看夏侯澜渴望的眼,径自吃完了饭,把汤也喝光了。

还没等下饭桌,忽听夏侯澜闷闷的开口道:「易水,你之所以会趟上无妄之灾,连命都送掉,就是珊瑚和燕囡买通了奴隶头儿,吩咐他们瞅机会置你于死地。如今听说我把那些混球都抓了起来,她们自知事情必然败露,因此畏罪自杀了。」其实明知道说出来除了显示出示弱,是不会对自己在易水心中的恶劣印象有任何帮助的,但夏侯澜就是忍不住。

易水沉默了半天,忽然悠悠叹道:「何必呢,平平凡凡的过一生岂不是好?何必为了在这个豪华的笼子里生活害人害己,她们也算聪明,却看不透,这个王府的真正面目。笼子就是笼子,再豪华它也仍然是笼子。」

夏侯澜道:「她们若只耍心机也就罢了,可恨竟一直存了害人之心,即便她们不死,我也断断不能再容她们在王府,否则王府焉能安宁。」说完看着易水,忽然道:「就如你一样,若在初识的时候也居心不良,或做出残酷之举,我也不会对你百般宠溺。」

易水应了一声,一笑道:「残酷之举?夏侯澜,你又是什么良善之辈?我父母被捆在屏风后的那一天,你不是也看的很高兴么?那个时候,你不也是认为我居心不良,妄想飞上枝头吗?哼哼,夏侯澜,其实说起残酷,谁又能比得上你。」说完冷冷看了哑口无言的夏侯澜一眼,便不再理睬他,踱到床边自顾自躺下,只是思绪翻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屋子里只余丫头们收拾残席的声音,过一一会儿,连这点声音也消失了。耳听得夏侯澜的脚步声向自己这边而来,头上方似乎有一道执着的视线盯着,耳边甚至能够感觉到夏侯澜呼出来的气息,不过这些最后终于化为一声轻叹,脚步声再次响起,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房间中。

易水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其实握的很紧。翻了个身注视着夏侯澜离去的方向,他出神半天,忽然露出一个淡笑:「不要浪费精神了夏侯澜,你我已经恩绝,现在再想真爱假爱已不必要,你对我的情若是真的,便会放手,夏侯,你最终会放手的。我……等着这一天。」

春暖花开的季节,易水的伤终于痊愈了。肩锁处那么可怖的伤口,也在各种名贵药材的作用下淡化为浅浅的一道伤疤。只是身上的伤可以治愈,心一旦有了伤口,便难再愈合了,尤其是易水这样的人,一旦存了心伤,就是覆水难收,无论夏侯澜如何努力,他却再不愿相信,只放任那道伤痕越来越大,最终成为一道鸿沟。

夏侯澜站在山色轩里,出神的望着不远处坐在树下看书的易水,面上绽开一丝苦涩的笑容,是不是……离别的时刻到了,他……最终还是要放手。一想到这里,便疼的心如刀绞,连站也站不住,最后干脆弯下腰猛烈的咳嗽起来。

这几个月来,他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温柔去对待易水,他承认在这方面他有很多不足,毕竟当了半辈子的王爷,向来说一不二。让他去向易水低头已经是破天荒第一次。因为抱愧,所以只能低声下气。面对易水冰冷的双眼,也只有默默承受的份儿。看着那清冷背影而忍不住产生的欲望,也只能自己偷偷用手解决。可以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为易水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宠爱也好,忍耐也罢,奉献的甘之如饴。只期望能够在最后打动易水,能够得到他的原谅,能够留住这个将自己的心装的满满的爱人。

可是如今,他动摇了。不是他的耐性已经磨光,也不是他不能忍受威严扫地的窝囊。事实上,只要易水能够因为他而开心,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继续过这种既是折磨却也甜蜜的日子。他动摇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易水不开心。

记得易水说过王府就是个大鸟笼子,所以他带他去散步,骑马,甚至陪他下水稻田里插秧,以至于引得万人空巷前去观看这幕奇景。只要揣摩到易水喜欢做的事,他就尽最大努力陪他去做。为了易水,他甚至将他父母接进王府,还让那些与他相好的奴隶随意进出王府陪他聊天。如今的天下悠悠众口中,夏侯澜对待奴隶的宽容已经与他的威严和战功并列成为雪延三大奇谈。

可是做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久,易水还是不开心,他不让父母住在王府里,因为这里有着令他们恐惧的回忆。在自己的面前,他也从来没有露出过一个笑容,就连忘月也无法令他开怀,夏侯澜每日里看着他用淡漠的表情吃饭睡觉,心里不知有多痛。可是他自私的不想放手,所以就一直这样拖延着,拖延着,总是希望奇迹会在某一天出现。

漫步下了台阶,轻轻来到易水面前,夏侯澜着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牵动了自己所有心情的男子。几瓣花被风吹落,散在他身上,为他凭添了几许风情。

易水放下书,掸去身上落红,一抬眼,看见夏侯澜,刚要说什么,却见这一向刚强的男人目中竟泛起了泪光,忽然哀切道:「落花处,人亦亡,留尔鬓发如雪,独对春暖秋凉。易水,到如今你还是这样恨我吗?恨到……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一定要让我孤独终老,易水,你……是这样想的吗?」

今天的夏侯澜有些不一样。易水目中带了点疑惑,语气却平静如水:「我说过,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爱恨的情绪了。还是那句话,夏侯澜,你放手吧,如果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爱我,就放我离开王府这座埋葬活人的坟墓。」

「没错,失去了你,这里就是一座坟墓。」夏侯澜喃喃自语,看向易水:「可是这里的佣人,忘月,舒儿,他们对你又是什么?你难道忘记了他们是多么的爱护你吗?」

易水沉默了一下,点头道:「他们对我是好。可惜我没有爱过他们,他们也没有伤过我。曾经让我爱到极点又伤我到极点的人,不巧正是王府的主人,所以这座王府对我来说,只是一座坟墓。」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吗?」夏侯澜绝望的问,看见易水坚定的点头,他的心似乎要滴出血来,嘴巴张了半天,终于一字一字低沉道:「如果是这样,如果只有离开这里你才会开心,易水,我、放、你、走。」话出口的同时,心也被狠狠撕开,意识到他就要失去易水,夏侯澜忽然又发疯般的抓住他,一个劲儿的吼:「不,我不放,我不放,易水,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放你走……我不放。」到后来,语声逐渐低了下去,终至不可闻,开满鲜花的树下,只能听到夏侯澜受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那是心痛到了极点所发出的声音。

第三章

「一定要走吗?就不能再考虑一下,给王爷一个机会吗?」精致的房间里,易水换上了当日进王府时自己穿的那套衣服,将又长长了不少的头发随意用布带扎起,然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终于要离开这座王府,再也不给夏侯澜继续蛊惑自己的机会了。

本来忘月说这套衣服是他下葬时穿的,不吉利,要他等一等,等他父母拿来另一套衣服接他。可是易水等不及,他害怕只要再多一刻,夏侯澜就会改变主意。

如今再听忘月这么问,他苦笑一下道:「忘月,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情。以后有机会,你还尽可以去看我,反正你知道我住在哪里,不过夏侯澜……」他沉默了一下方道:「对不起忘月,他伤我太深,你知道吗?父母妹妹被捆在屏风后惊恐的颤抖着,夏侯澜要我用断绝与他们的关系来交换王妃的地位,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还有他的两个妾,就算是她们不对,存了害人之心,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们死后他却不闻不问,忘月,这……便是他的爱人之道,我对他已经失望透顶……不敢,也不可能再去相信他了。」

忘月惊讶道:「是谁告诉你王爷对两位夫人不闻不问的?没有啊。夫人去的那天夜里,王爷在她们屋子里坐了一夜呢。易水,虽然王爷知道是她们派人害你,以他的性格也的确不会放过夫人们,但是既然你已经活了过来,王爷就绝不会杀她们,大不了是休了赶回娘家而已,是两位夫人自己心中有鬼,被生生的吓得上吊。死后王爷还亲自带人厚葬了她们呢,不过因为你那时候需要静养,因此法事和哀乐什么的都是在外面做的。」她见易水沉默的低下头,不由得叹息道:「易水,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可是王爷毕竟对我有主仆情义,我看他每日里落落寡欢,心里也不好受。若真的说一句公平话,易水,可能你都不知道,王爷他这些日子为你改变了多少,他每天痴迷的看着你,眼里的痛楚有多深刻,可以说,他已经得到了报应。我敢打赌,你放弃了王爷,以后再也不会有比他对你更好的人出现,再也不会你明白吗?」说到后面,忘月的语气便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