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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是朱(土包子/悍匪系列/出书版)(8)+番外

他跳进猪圈里,抓过一头半大猪拍了拍:「快抬头让聂公子看看,告诉他你才只有三个月大。」然后他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聂十方,旁边的猪也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聂十方是彻底服了,他不明白这朱未是怎么训练的,愣是把猪训练出和他一样的眼神,耳听得他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道:「聂公子,你看看我们小猪这么可爱的眼神,你下得了手吗?」

聂十方收起刀子,心道猪什么眼神我都下得去手。但是他没办法对着朱未这种眼神对他心爱的猪下手,最后他憋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转身就走。

「聂公子,谢谢……谢谢你……」朱未在他的身后大喊,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第四章

十天后,聂十方正在客厅里会客,客人是从京城里来的富商,因为聂家和他一向有生意往来,所以他路过山寨的时候,常给聂十方带一些新奇玩意儿。

此时聂十方就正在看他从西域带来的用胡杨木雕刻的精致大帆船,这只帆船雕的非常漂亮,打磨的也十分光滑,因此聂十方很喜欢,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主子……主子,不好了。」遮天慌慌张张的冲进来,甚至被门坎绊了个跟头。

「又怎么了?」聂十方这回可不敢怠慢,吓得站了起来:「朱未的那群猪又把我什么东西吃了?」

「不是……这回不关那群猪的事儿。」遮天吞了口唾沫,想一想还是不敢在这里把话挑明了:「主子你自己过去看看吧。」

聂十方向客人告了辞,一路心急火燎的赶回书房,遮天这个兔崽子不知怎么了,不管怎么问,就是不肯明说。

一进书房,看清那堆堆在地上的东西,聂十方只觉得眼前一黑,险险摔倒在地上。

「谁?这是谁……这是谁干的?」他颤着手指指着地上的一堆死蛇:「哪个混帐东西不知道这些蛇是我费尽功夫千辛万苦的寻来的?竟敢……竟敢……」他的心都痛得揪在了一起。

「朱朱他说,上次你放过他的猪,他很感谢你,又不知道怎么报答,正好今天早上看见林子边不知为何聚了十几条剧毒的蛇,他就把它们杀了,一是省得危害山寨里的兄弟们性命,二是到了秋天,正好炖了给主子补补身子。」

这一段话遮天说得真辛苦,因为他真的很想哈哈大笑一场,可是他又不敢,想也知道这时候敢笑的话,主子一腔的无名气肯定要撒在自己头上了。

「我……我就不该放过他那些猪。」聂十方暴跳起来,转身就往朱未的小院冲去。

刚进了院子,就见朱未正在晒衣服,见他来了,又是满面笑容的迎上来:「啊,聂公子你又来了,自从上次你放过俺的猪后,俺这段时间看的它们可紧哩,绝对没有再惹祸。」

聂十方颤抖着,心想你的猪是没惹祸,可你给我惹了祸,他眯着眼睛阴森森的问:「那些蛇是你杀的?」

「啊?」朱未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啊是啊,那些蛇是俺杀的,哎呀,其实只是举手之劳,聂公子不用特意过来感谢俺了,虽然那些大家伙都是个儿大的剧毒蛇,但俺从小在南方长大,可会捉蛇哩,所以对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他端详了端详聂十方惨白的脸色,语气中充满感情的道:「你看看你,俺就说你不会保养身子,这几天没见,又有些瘦了,这脸色怎么也这样难看呢?惨白惨白的,没事儿,你放心,那些虽然是毒蛇,可做熟了就没毒了,而且都是大补的好东西,尤其这是初秋,进补是最好的了,你厨房里的人要是不会做蛇羹,俺去给你做,俺做别的不行,做蛇羹可拿手呢。」

「你……」聂十方只说出一个字,其它的暴怒都乖乖憋回肚子里去了,而且说来也怪,他盛怒之下来到这里,本来是立意要把朱未赶走的,反正给一大笔银子也就是了。

可是朱未这样一番关切的话说下来,他的怒火奇异的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看着他那张带笑的脸,小眼睛弯弯的月牙儿一般,显得格外讨喜,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想的居然是:或许,朱未做的蛇羹味道真的会不错。

「好,那就拜托你了。」聂十方嘴角竟然也露出一个微笑:「等做好了你也吃一些,你看你这几天也瘦了。」

于是,那些倒霉的蛇就这么做了牺牲品,而把它们聚在林外准备晚上练功的主子根本就忘了替它们讨回公道的事。

皓月当空,聂十方精致的卧房内,两个人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大碗香气四溢的蛇肉羹,养尊处优的大寨主今晚头一次发现,原来蛇羹这东西竟是如此美味。

「俺当年养着一头花猪,胆子可大了,晚上有狼进来叼猪的时候,花猪竟然率领众猪拼死反抗,把那只大尾巴灰狼都赶走了。」朱未一边吃,一边说着自己以前养猪的趣事,让聂十方听得津津有味。

「不对啊,听说猪最怕狼,狼去叼猪的时候都是叼着猪的耳朵,然后用尾巴做鞭子,那只猪就会乖乖的跟着它走了,怎么你的花猪竟然知道反抗?」

因为常年住在山上,和狼一直有着比较密切的接触,所以狼的习性聂十方还是懂得一些的。

「嗯,俺也不知道啊,后来俺想,会不会就是因为俺把掩的猪训练的个个能干,所以它们敢和可怕的大灰狼战斗……」

不等朱未说完,聂十方就含笑问道:「所以以后你就更加勤奋的训练你的猪,让它们在山路上也能健步如飞是吗?」

「是啊。」朱未的表情黯然下来:「俺养猪是为了活命和吃饭,它们长大了,俺就得卖掉,俺知道卖了它们就等于是把它们送上了死路,俺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局,所以俺只能让它们在俺手里的时候,能好好的活着。」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俺训练它们,也是奔着它们长膘长得慢点,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没想到这样竟然让俺的猪越来越好卖,它们都说俺的猪肉好吃,俺既开心能多挣点儿钱,又心疼俺的猪,但是没有办法,就像俺现在养的猪,过年的时候也得杀掉,这个俺知道,所以聂公子,等到杀猪那天,你让俺下趟山好不好?俺听不得俺的猪惨叫……」

说到这里,朱未的头慢慢垂下,两滴晶莹泪珠落在蛇羹里,荡起小小的涟漪,然后无影无踪。

聂十方呆呆的看着那张脸,说实话,他知道这张脸很平凡,朱未爱哭的个性也并不是他喜欢的,但此时看着朱未放下筷子,两只手扭在一起,垂着眼不敢看他,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又泛上那股深切的疼惜。

「谁说要把你的猪杀了过年的?」聂十方一拍桌子:「放心吧朱朱,不杀,我们一头猪也不杀,一直把它们养到老好不好?谁要敢打你的猪的主意,我就把他宰了过年。」

他情不自禁的抓住朱未的双手,又替他擦去眼泪:「好了,别哭了,蛇羹都凉了,你放心,那十只猪的命运我说了算。」

朱未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开心的不知该怎么办好,头一会儿低下去,然后又抬起来,嘴大大的咧着,嘴唇翕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到最后,他跳起来挥着手转了好几个圈,如一个得了新衣服和糖果的孩子一般,最后猛然扑上聂十方,一把抱住他,「吧唧」一声就在他脸上亲了一个。

然后他才终于大喊出声道:「啊啊啊啊,太好了,俺的猪不用死了,俺的猪都不用死了,从此后俺的猪可以一直养到老,啊啊啊啊……」他就那么一路笑着狂奔出门。

聂十方呆呆坐在那里,整个人都石化了,脸颊上似乎还留着朱未嘴唇的温度和那柔软美好的触感。他僵硬的抬起手,颤抖着摸过去,一点唾液沾上他的指尖,他着了魔一般的将指尖伸进嘴里舔了一下,是甜美的味道。

聂十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又赶紧爬起来喝了一口蛇羹,最后他彻底绝望了,在这样惊恐的心情下,他喝进嘴里的蛇羹竟然还是鲜美无比。

「果然啊,人是斗不过天的。」聂十方喃喃自语着:「半年,不到半年,只见了三次面,我他妈的就输了,而且输的这么彻底。」

他忽然抬头恶狠狠的望向天上明月:「好,我承认,我输了,你赢了,我……我喜欢上了朱未这个喂猪的家伙,你彻底的赢了,但是……但是你他妈的最起码要告诉我,我是怎么输的吧?我是……我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那个喂猪的土包子,月老大人你总该告诉我吧?」

他徒劳的在地上转着圈子,最后颓然的坐在床上,因为他想起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自己是爱上朱未了,可是朱未呢?他对自己抱的什么感情,自己可还是一无所知啊。

聂十方在书房里,提着毛笔对着桌上一张素笺怔怔的发呆,已经两个时辰了,笔上的墨迹都快干掉,他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要怎么写?难道写千里吾兄或者是百川吾兄,速将你们当日追到心上人的过程寄来,小弟急需,切记切记吗?聂十方气的一把扔了毛笔,这样丢人的话他可写不出来,最重要的是,沈千里和江百川那两个家伙,他们追到李大喜和张大海的过程,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