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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夫”(41)

王老太想都没想地说:“那还不是族长你让那么写,我根本就不同意分家。”

王文和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王沈氏踹门进来,指着王老太就开骂:“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怎么就生了这么一窝不要脸的货色。你把你儿子赶出家门,要银子就找我家,你们不要脸,我家还要脸呢!你个老不死的货,你怎么不死!”

王沈氏拿着笤帚上来就打。王老太和王春秀被王沈氏这个架势给吓坏了。王老太嚎地就喊:“族长!你管管你家的疯婆子!”

王文和的手在抖,却意外地没有呵斥自己的媳妇。王沈氏手上的笤帚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王老太和王彩娟的身上。见族长不管,王老太拉住吓傻的王春秀就往外跑,王沈氏一路追出去。王文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捂住脸,长长地叹息一声。

王沈氏把王老太和王彩娟打出老远,这村里人不注意都不行。王沈氏不解气,双手叉腰再次开骂。这下子村里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人在田里赶着牛哼哧哼哧忙活的王大力很快也听到了闲言碎语。他的脊背更弯了一些,默不吭气地继续忙碌。

王老太和王彩娟狼狈地跑回家,王枝松马上问出了什么事。一听两人不仅找族长支持无果,还被王沈氏打了出来,王枝松的表情阴沉了不少。深吸了好几口气,暗中默许支持娘这么做的,但表面上也只能继续劝说不要去找王石井要钱,实在不行就家里掏些钱请族人帮忙下地。王老太一听就不答应,族里人帮忙是应该的,凭什么给钱。

现在地里只有王大力一个人加一头牛,王枝松和王春秀谁也没想过去帮忙。王老太是暂时不敢去找族长了,她倒是想去王石井那里撒泼,可有个厉害的邵云安,她也怕邵云安再跑到县学去闹,那样的话王枝松恐怕真的就完了。左想右想,王老太让王春秀出面找王石井要钱。王春秀怎么都是当妹子的,还是闺女。哪知她这话刚出,王春秀就打死说不去,还躲到了屋里,她可怕邵云安真到处嚷嚷说她勾引他。

王春秀不肯去,地里的活又不能不做,不然明年他们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王老太也是气得半死。在最后,王老太拽出了王春秀,又拉上王在铮,要他们一起下地。王老太舍不得王枝松累,王枝松是要考状元的人怎么能干下贱的农活。王春秀一听就哭了,不愿意去,王老太给了她一巴掌,把她和同样哭哭啼啼不肯下地的王在铮拽走了。

王家的事情又成了笑话。王文和气归气,但看到王家的地里就王大力一个人还有后来加入的王老太、王春秀和王在铮,还是以族长的身份号召族人们帮忙。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不仅没人愿意不说,原先还抹不开面子不好回绝的人家也一口拒绝了。里正家收红枣和山楂呢,家里要分出人手去采红枣、采山楂,本家不是秀水村的也要忙着回本家采收,这里正家和王石井家收果子,收茶叶,不少人家都因而挣了些钱呢,实在抽不出人手。去王老太家帮忙不仅没有进项,连口水都没有,有那工夫他们不如多收点红枣、山楂去换钱。

原本,以王文和的族长之位,他的话是有一定的权威和强制性的。可这回,族人们不愿意听他的了,就是几位族老都没出面。族老家也要挣钱啊。谁不想自己家多挣些钱送自己家的孩子去读书。自家的孩子若能读好书,谁还会巴巴地望着王枝松。王文和还没有意识到,族人们已经不愿意听从他的某些无理的要求了。因为王老太一家实在是太不会做人。其实若王枝松肯出面,跟族人们客气一番,大家都一个村的,又一个族的,肯定会有人愿意帮忙。可王枝松回来后别说跟族人们客气了,就跟个大闺女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什么事也不见他出面,谁还会看什么面子、人情。

看着父亲瞬间佝偻了许多的身影,王书平不忍心地把父亲劝回了家。当晚忙活完回到家后,王书平又一次好好地跟父亲谈了谈。让父亲明白,对王家的不满不只是王石井和邵云安,族人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现在摆在王老太家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把地种完;要么花钱雇人。王石井那边的钱就别想了,就算王石井肯给,邵云安也绝对不会给。没看王石井出去收茶的银子都是邵云安给的么。两人成亲是没多久,但现在谁不知道王石井家是邵云安做主。

王文和很沮丧,也很失落。王老太的话若说没气到他是假的。别的不说,就说王老太喊他媳妇疯婆子,王文和也气坏了。但怎么说,他也是族长。最终,王文和拿了三两银子给王书平,让他拿给王老太,让他们雇人下地。王沈氏被气哭了,王书平急忙把母亲拉了出去,王书平的媳妇也有意见,但又不能对公公表示出来,干脆躲回了屋。

王书平劝说母亲让她别气,父亲总有一天会想通的。王沈氏最听儿子的话,又有孙子在一旁劝着,王沈氏不哭了,但还是不高兴,也回了屋。王书平长叹一声,独自去送银子。王书平的儿子王衍在父亲走后跑出了家,去里正家找赵丛博。

王书平送来三两银子,也跟王老太说了那两条路,这三两银子是家里凑出来给他们雇人的。王老太在王书平的黑脸中喜笑颜开地收了,期间王枝松都没露面,更别说感激一句,倒是王大力很不好意思地推了一回,还被王老太瞪了回去。王书平一股闷气地离开。回到家,他又让媳妇拿了三两私房偷偷拿给母亲。

王书平没有分家,王文和和王沈氏却不介意儿子和媳妇有私房,毕竟儿子和媳妇也常拿私房出来补贴家用。王沈氏收下了银子,但却又放进了给孙子存的私房银子中。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夫君在想通之前家里的银子着实不保险,趁着王文和还在外头,王沈氏把家里的银子全部换了地方藏了起来,一个铜板都不给王文和找到。

王老太家的笑话第三天才传到邵云安的耳朵里,还是王四婶抽空上门送鲜叶的时候告诉邵云安的。农忙开始,王石井却没忙着下地。邵云安让他休息,家里还有一大推的羊奶子果要做酒。王石井今年的重心不在种地上,晚上个几天种也没事,做完果酒,他就去县上找人盖房子,再雇几个短工把地种上。

收茶的时候王杏、孙二江、孙小江和王庄华这几个人是一直跟着王石井跑的。王四婶的娘家离秀水村远。王石井没到那边去收。但王四婶还是让王杏回去了一趟,不说能不能采到茶吧,这采茶的手艺教给娘家人,往后不是也给娘家人添个进项么。王石井说了,以后每年春天都要收茶的。王杏回去了三天,带着娘舅家的人上山找茶,这还真找到十几颗老茶树。王杏采好茶叶后就急着往回赶了,这不,他一回来王四婶就让他去休息,她过来送茶。

王杏没采到多少,也就三十多斤鲜叶,品质好的鲜叶也不多,王四婶也不跟邵云安要钱,就是让邵云安知道,她娘家那边也有茶树,明年她让她娘家人采好了就送过来。邵云安把这三十多斤鲜叶全部按照中等鲜叶的价钱,80文一斤算给了王四婶,弄得王四婶还怪不好意思的。两人闲聊中,王四婶就把王老太家发生的事告诉了邵云安。

邵云安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们想从我家要一个铜板都没门。井哥身上没钱,他们想要,就来找我吧。”

王四婶笑得乐呵呵的:“我看他们才不敢。你要再闹一次县学,王枝松就别想读书了。”要她说,邵云安那招真是够狠,也够解气。

笑完,王四婶又有些欲言又止的。邵云安见状问:“四婶,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王四婶犹豫了好半晌,低声悄悄问:“云安啊,里正家收那么多红酸果和桃子,是不是做果酱啊?我听人说,县上有人买果酱呢,价格可高了。”

果然已经开始传了。邵云安也不隐瞒,说:“嗯。我把做果酱的法子卖给了赵叔,他们现在跟一丈轩签了契约,把果酱卖给一丈轩。”

王四婶闭了嘴,这事她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肯定会有点失落的。邵云安笑笑,说:“四婶,本来我是想等农忙后让井哥找你们过来跟你们说的。不过你问起来了,我就先跟你透个底。我把这果酱的法子卖给赵叔,其实是让赵叔为咱们打头阵。这样以后咱们才好挣钱。”

“啊?”王四婶愣了,心跳慢了半拍。

邵云安说:“我和井哥其实琢磨出不少挣钱的小法子,这果酱当初也是我们准备自己做的。但我家人口少,这果酱做起来太麻烦,自己平日里做个零食还行,拿来做生意非累死我和井哥不可。还有一点,我家现在已经够树大招风了,若再卖果酱挣了钱,别说王老太一家惦记,顾及村里一般人家都得惦记,就我和井哥人单势薄的,到时候哪能扛得住。所以我和井哥商量,这果酱的房子就卖给赵叔。赵叔家挣了钱,眼红的肯定有,但谁敢去找赵叔家的麻烦?”

王四婶点头。

“等赵叔那边摆平了村里人,我们再紧跟其后地挣钱,就安全许多。我和井哥收这么多茶叶,其实就是想做茶叶的生意。但这制茶的手艺是我和井哥的秘密,不能卖,不过我们还有别的小生意,到时候你们几家都有。对我家好,对井哥好的人我们都记在心里,都要报答的。现在农忙,我教给你们你们也没功夫去做,不如等农忙过后咱们几家人一起坐下来好好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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