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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夫”(20)

邵云安接着躬身作揖,态度十足十的诚恳。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爷捋捋自己的胡子,感慨,“这句话说得真好。我瞧你也是个读过书的,那好吧,我带你过去,但你看过之后就要离开,莫打扰夫子授课。”

邵云安露出十六课牙齿:“谢谢您。”

这位大爷跟另一位看门的中年男子说了一声,就带邵云安去王枝松所在的课室。县学读书的书生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人,分为两个班,共五位夫子。五位夫子分别带两个班,教授的内容也各有侧重。这个时代没有邵云安自小熟知的四书五经等,更没有唐诗宋词,历史不同,名人、著作自然也就不同。很多现代人熟知的经典语句,在这里听到就十分的稀罕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出自慈禧太后,这大燕国的人当然不会听过。也就是这句话,令看门大爷放下了戒心,甚至对邵云安生出了几分赏识。去的路上,邵云安问了大爷的名讳,得知大爷姓庄。等到了课室外,邵云安已经称呼对方“庄伯”,对方称呼他“安哥儿”了。

停下,庄伯指着前面的一间大屋说:“就是那里了。”

天虽然亮了,但课室的窗子都支着,邵云安假装是要看王枝松,走近几步。看他快走到门口了,庄伯赶紧小声喊:“安哥儿,别再近了。”

课室的门也开着,邵云安稍稍探身就能看到夫子是在的。听了一会儿,听出夫子似乎是在讲某位学生写的杂文(理解为现代的作文),他扭头对庄伯歉然行礼:“庄伯,对不住,我刚刚骗了您,我是来找这里的夫子的。”

“啊?”

还不待庄伯回应,邵云安就在庄伯的脸色惊变中大步走到了门口。课室内的学生们发现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在讲课的夫子也停了下来。

夫子放下手里的文章,扭头蹙眉:“你是谁?何以闯入课室?”

庄伯一个激灵跑上前就要把邵云安拽走,邵云安大步跨进课室,双手抱拳朝坐在讲堂上、蓄着青髯、年约四十上下的夫子一作揖,然后不卑不亢地大声说:“夫子,晚辈是特地来找您的。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这件家务事只能找夫子您来评理、论断。”

课室内立刻哗然。王枝松坐在第三排的中间。他没有见过邵云安,只当来了个莽夫,脸上有着好奇,也有着嫌恶。这样贸然闯入课室,简直无法无天。

庄伯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急的说:“陈夫子,这位小哥说是来招人,我……”

陈夫子抬手止了庄伯的话,对邵云安说:“既是家务事,即便清官难断,也该去找长辈或族中长老,你跑到这里来成何体统,把这县学当成了你家宗祠不成?”尽管对邵云安的这句话十分惊奇,但陈夫子仍十分不悦。任何一位能做到夫子的人,都格外不喜无理莽撞之徒。

邵云安却是毫不畏惧,挺直腰背说:“若是别的家务事,晚辈自当寻家中长辈和族中长老来评断。但晚辈来找夫子的这件家务事,要么得去衙门,要么就只能来找夫子您。因着这件家务事中最重要的当事人就坐在这间课室内,正是您的学生之一。”

“哗!”课室内更加喧哗了。陈夫子拿起镇纸放下,课堂内瞬间安静,但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浓浓的八卦之情。

这个时候,隔壁另一间课室的师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那间课室的夫子关夫子从课室里走了出来 ,扬声问:“陈兄,出了何事,怎有喧哗?”

邵云安转身,朝走到门外的与陈夫子年龄相仿的又一位夫子作揖行礼,却没开口。陈夫子很不高兴地说:“这人说什么‘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件家务事与在座的某位学生有关,故来找我评理。”

“清官难断家务事?”关夫子不由得多看了邵云安几眼。见这人虽穿着一身朴素的粗麻衣,却是神情坦荡,气质傲然,全然不见一丝粗鄙。再加上此人唇红齿白,样貌精致,双眼有神,还能说出一句这样他都没听过的话,着实令人好奇。

关夫子不由得说:“即使如此,那不妨听听吧。”

有关夫子给台阶,陈夫子的神色便缓和了下来。其实若不是邵云安开口不凡,言语中透着读书人的气魄,陈夫子肯定会让人把邵云安赶出去,并到县衙治他个扰乱县学之罪。

“多谢两位夫子。”邵云安又是朝两位夫子行礼道谢,接着直起了腰板。

王石井驾着牛车匆匆赶到了县城。来到牲畜寄存处,看到那头小毛驴,王石井的头皮阵阵发麻。孙二江大惊:“这不是二狗子家的驴吗?小嫂子不会真的跑去县学了吧!”孙二江和王杏都比王石井小两岁,即便比邵云安大,也得喊一声小嫂子。

“我们过去找他!”王石井匆匆给了钱,带着孙二江和王杏就往县学跑。三人气喘地跑到县学大门口,还没进去就被人拦了下来。

“唉唉唉,你们什么人就往里闯?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王石井焦急地问:“这位叔,可有一位年约十五六,着灰衫的小哥来过?他是我媳妇儿。”

那人道:“有啊。说是受家婆所托来找新入学的一位童生郎,送些银钱,怎么?”

啊!真的进去了!王杏和孙二江惊慌地看向王石井。王石井压下不安,快速道:“这位叔,我媳妇儿来的仓促,银子没带够,我给送过来。送了银钱我们就离开。”

那人狐疑地看着三位泥腿子打扮的汉子,不怎么相信这位独眼、毁容的汉子会是那位俊朗后生的夫君。

这人道:“那位小哥出口成章,我瞧着像是个读书人,怎么会是你媳妇?”上下打量几眼王石井,“这里是县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不无对方压根配不上邵云安的意思。

王石井握了握拳头,耐着性子说:“那真是我刚过门的媳妇儿。”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他走的匆忙,拿错钱袋子了,我紧赶慢赶没追上他。”

王杏和孙二江在一旁大着胆子说:“这位叔,那人真是他媳妇儿。”

看门人还是不相信,见三人脸上的焦急也不像是装的,他说:“这里不是随便进的地方。等你媳妇儿出来你让他再送一回就是。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下学了,你们到门口等着吧。”说着,那人就把王石井三人往外推。王石井焦急地朝里面张望,又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地闯进去。他不是怕连累王枝松,而是现在不知道邵云安的情况,怕一个弄不好累计邵云安。

三人被推了出来,王石井急出一头一身的汗。王杏急问:“石井哥,咋办啊!小嫂子不会被抓起来吧?”

王石井紧握着拳头,告诉王杏,也告诉自己:“云安主意多,他肯定有法子保护自己。等会儿下了学若他还没有出来,我就闯进去找他。”

“那怎么行!闯县学是要被抓起来的!”王杏和孙二江急忙劝道。

王石井焦躁:“我等不了!”

在王石井三人赶来之前,关夫子坐到了陈夫子身边,打算一起听听。邵云安没有立刻说出家务事为何,而是对送他进来的庄伯说:“庄伯,晚辈虽实属无奈,但骗了您总归是晚辈的错。晚辈在这里向您道歉。若非被逼的走投无路,晚辈也不会选这样的方式,还望您能海涵。”说罢,又是深深的一个作揖。

两位夫子都打算断一断这家务事了,庄伯自也不好再责备什么,只摆摆手苦笑地说:“你都这般了,我做长辈的又岂能不依不饶。你还是快跟两位夫子说说是什么事吧。”

邵云安又是一作揖,转向两位夫子。这时候,外头突然有人喊了声:“院长来了!”

这一喊,陈夫子和关夫子立刻转身就往外走,课室里的学生们也都站了起来,庄伯给了邵云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忙寻找院长的身影。关夫子班的学生在这声之后纷纷从课室里走了出来。邵云安也出了课室。

第15章

不一会儿,邵云安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面目慈善的老者与一位英姿挺拔,面容清俊,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一起走了过来。紧挨着,就见陈夫子和关夫子快速上前两步,行礼:“大人,院长。”

大人?邵云安先看了看老者,然后就转向了那位年轻人。不会是这里的县太爷吧?两位夫子这么一喊,周围议论纷纷的学子们也赶紧摆正了姿态,陈夫子班的学生们也都匆忙走出来,齐声喊:“院长。”

看来学生们是不认识这位大人的。邵云安心里有了计较,上前一步落在两位夫子身后,喊:“院长大人。”

老者微微蹙眉:“两位先生可否解释一下?怎么都聚集于此?现在还没到下学的时候,连县令大人都惊动了。”说着,他就看向了邵云安,带着审视。

学生们一听,赶忙齐声喊:“大人!”

那位年轻人道:“不必多礼。发生了何事?县学乃学子们读书备考之地。可是有人来闹事?”说罢,他也看向了邵云安。

邵云安没啃声,这里不是啊的主场,可不能总喧宾夺主,待会儿有他夺主的时候。果不其然,陈夫子先开口了,指了下邵云安说:“大人、院长,此人说有件家务事要县学的夫子来评断。那件家务事的当事人就在我的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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