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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夫”(14)

王青的眼睛亮亮的,王妮也很惊喜:“我也可以学吗?”

“当然。小爹也有很多字不会,跟你们一起学。”

一人出声:“我也学。”是不知何时进来的王石井。

邵云安挑眉:“你当然要学,你可是一家之主。”

王石井走过来,抱起王妮坐下,让王妮坐在他腿上,对邵云安说:“很快就要农忙了,农忙完要准备过冬,接下去又是过年,大家都没空,等开了春就找人,送青哥儿去读课。”

现在才九月,也快农忙了,想想,邵云安说:“那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先教他们学字。不用专门送青哥儿去读课了,明年开春青哥儿都七岁了,直接送他去私塾,最多就是多花点银子。妮子的话,还是要找个女夫子教她。”猛地想到一件事,邵云安问:“那有没有地方教女孩子学琴的?这学琴就是个兴趣,早一点晚一点都行。”

一听琴,王妮的眼睛也是亮亮的。王石井看了眼女儿,对邵云安说:“我不知道,我可以去打听。妮子还小,你先教她识字,会琴的女夫子可以慢慢找。也可以先送她去学绣工,她长大了也要会的。我知道大户人家的女娃都会去学。”

邵云安摇摇头:“那东西妮子以後若喜欢再找人教她。她现在小,刺绣对眼睛不好。”

“也好。”

邵云安接着回正题:“青哥儿、妮子,你们一人拿一套文房四宝和字帖,从明天开始学字,不许偷懒,不许叫苦,谁偷懒叫苦,我就打谁的手掌心。”

“小爹,我不会偷懒,我要学!”王青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也要学。读了书奶奶和二婶就不会打我骂我了,铮堂哥也不会欺负我了。”王妮的童言令邵云安有点心酸,令王石井的表情更阴沉了几分。

【看你的“好”亲人。】

给了王石井一个如此的眼神,邵云安说:“好,我相信你们能坚持下去。那现在,你们把东西拿到你们的屋里,然後去洗漱。”

王妮从爹的腿上跳下来,在小爹和爹的帮助下,和哥哥一起欢欢喜喜地把文房四宝和字帖拿到他们的屋里。

两个孩子按照小爹的要求认真洗漱完,就上床捧着字帖宝贝地摸呀摸,看呀看。邵云安擦了个澡就回屋了,他还有事情要做。王石井又烧了一锅水,半天没见人。

盘腿坐在炕上,趴在低矮的炕桌上写东西,邵云安表示最迟後天还是要进一次城,买个书桌,这样写字太扭曲了。

正沉眉思索,房门开了,邵云安下意识地抬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王石井明显刚洗了澡,他没洗头,发髻松散,上身赤裸,只在肩膀上搭了条布巾,下身是一条粗布里裤。未完全擦掉的水珠顺着胸膛沿着八块腹肌没入裤腰,邵云安顿时口乾舌燥,一二三四……真的是八块!对一个纯零来说,身材高壮、身上带着数道疤痕的、有着浓浓的男人气息的身体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诱惑!

王石井的身材在秀水村都算是高大的,不管是身材还是面容他都更像是个纯粹的北方汉子。相比之下,王田岩就是又矮又胖,模样更像王老太多一点。王枝松没见过,不知道。其实仔细看王石井是有点像王老头的,只不过他更像基因突变的品种。

一进来王石井就马上关了门,然後上了炕去翻放在炕头的衣箱。王石井的後背也有数道疤痕,那些疤痕一看就能知道他在战场上是多麽的死里逃生。王石井套上褂子和里衣,一回头,就看到邵云安直勾勾地盯着他。王石井垂眸,拿布巾擦了擦弄湿的发根,下了炕,又出去了,邵云安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追了出去。

妈的,绝对是故意勾引他!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邵云安拍拍脸,淡定淡定。他26年都还是处,现在这副身体才16岁,绝对应该能忍得住。

【真看不出身材这麽好。】

低头看回自己刚才写的东西,邵云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时候,王石井又进来了,手上抱着一个陈旧的木箱子,看起来还挺沉。

“云安。”

邵云安不大乐意地抬头,内心还在骚动呢。王石井坐上炕,把木盒子放到炕几上:“你收着。”

“什麽东西?”邵云安把纸和砚台挪开。

“打完仗带回来的东西,你收着。”王石井把一把铜钥匙塞到邵云安手里。邵云安只觉得被碰到的皮肤一阵灼热,对方的手可真烫。

打仗带回来的东西?邵云安看看手里的钥匙,眨眨眼,他打开箱子上的铜锁,掀开箱子,他低呼一声,抬头盯住对方:“这些是你的?!”

王石井点点头,面色平静地说:“朝廷没钱,军饷不多,将军默许我们私留下些缴获的钱财。这是我私留的和攒下的军饷。”顿了顿,王石井避开邵云安的注视,“那两年的徭役也有些银子,除了给我娘的,我都留给青哥儿他娘了。”

邵云安突然不知道说什麽好了,心窝里升腾起一股股的暖流。木箱子里有很多金银珠宝和玉器首饰什麽的。银锭大大小小的有十几个,还有碎银、铜钱,金锭有十枚,也是大小不等,更别说还有珠宝首饰那些。邵云安估算了下,光金银就有上千两了!果然不管什麽世道,有钱人都是存在的!

邵云安的笑容闪瞎人眼:“这些银两都是军饷?”

王石井又看回邵云安:“不是。军饷三年加起来也就十几两。我跟着的将军骁勇,缴获了不少银钱,还剿灭了好几处山匪,留下的钱财能多些。我典当了些首饰换了银子。”片刻,他还是如实说:“剩下的首饰原本是想留给青哥儿他娘的。现在我跟他娘和离了,这些首饰你看怎麽处置。”

邵云安阖上箱子盖,问:“你恨你前妻吗?”

王石井摇了摇头:“不恨。她太苦了。她是个心善的女人,也勤快,但在我这个家,她的日子却不好过,尤其是我不在跟前,更难过。是我对不住她。”

那你爱你前妻吗?邵云安咽下了这句话,好奇地问:“这些东西你怎麽收的,竟然没被发现?”

王石井握紧了拳头,声音低沉了几分:“我没带回家,回村前就找地方藏起来了。”

孺子可教啊!

“我爹娘不喜欢我,连带着也不喜欢宋氏和两个孩子。我在尚且能护住她,我不在,她性子软,日子更不好过。她要走,我也愿意放她自由。云安,以前是我身不由己,现在,我分家了,你是我媳妇儿,以後你掌家。”

说这些的事情,王石井的表情很平静。看得出,他也早已被家人寒了心。甚至对於宋氏的离家,他也没有丝毫的怨恨。

邵云安没有发现自己因为对方的那句“你是我媳妇”而脸红了。他突然有点不敢直视王石井的独眼,假装随口问:“你把你的家当都给了我,你就不怕我跑了啊。我们才成亲几天。”对於王石井的前妻,邵云安倒是没什麽想法。

“你不会。”

“你怎麽知道我不会?”

邵云安不服气地抬眼,却陷入了一只深邃的眼眸中,心跳有点加速。

“我知道你不会。”王石井认真地说:“你是个有本事的。我容貌毁了,还瞎了只眼,又带着两个孩子,是我配不上你。这门亲事,你是委屈了。”

邵云安下意识地咕哝:“我又不是女人,有什麽委屈的。你有孩子正好,也免得我生了。”

呸呸!怎麽扯到生孩子上去了!

邵云安尴尬地赶忙转移话题:“你怎麽不问我今天哪来的钱?”

王石井瞟了几眼邵云安红着的耳垂,说:“我信你的银子来路正,你的事情想告诉我就跟我说,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你。”顿了顿,他道:“村里也有人从军,只是跟我不在一起,但知道有军饷。我是长子,又没有分家,有了银钱就不能自己收着。本来是想给爹娘一些银子,但回来看到青哥儿和妮子那样,宋氏又走了,我就说军饷都用来治伤了。若一分家我就买地盖房子,本家那边又会来闹。现在你说是卖石头挣的钱,旁人就算好奇也不好来问卖了多少,这些银钱就能拿出来用了。再不久就要农忙了,我想买点地,再把房子翻新一下,不然冬天会很难熬。等开春咱们就起新房。”

邵云安以为王石井是王大力那种闷葫芦,没想到这人要真跟你说事情,那句句条理清楚得很。最主要的是他不是个愚孝的人。不管什麽年代,愚孝的人都大有人在,能在思想封建的古代社会有自己的想法,会顾及着孩子家人的男人真真算得上是好男人了。不过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幸运。这里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虽然有类似於儒家的思想,但总体上还算是各种思想皆可行天下的开明时代。

大燕国也提倡孝道,却不是发展到畸形的那种一个孝就能随意打死子女的可怕时期。宗族、家族存在,也具有一定的权力,但依然受律法的制约。允许父不慈,子可不孝的行为。不然王石井哪里可能以婚事换取自由,父母让你娶你就得娶,敢提分家,还不打死你。而邵云安那样放肆也早就被打死了,还由得他与本家决断。

王石井算是被逼得成了亲,可现在却把自己的存款全部拿给他这个成亲不过三天的人。这人既然娶了亲,就会交付信任,也是真心地想要好好过日子。这样的人,邵云安在现代社会可是从没遇到过。如果说邵云安刚来的时候想到这门亲事和这个陌生的“夫君”就烦躁的话,那麽现在,他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对待这门不熟悉的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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