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之恋(41)

“啊、肴哥说他会考虑。”

“考虑？考虑什么？”

“他要和他的店长商量商量，”云萧沫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肴哥合同期未满，中途离职是要申请的。”

“原来还有这个情况啊，那我们……哎，你去哪？”

云萧沫没等杜泽宇说完话，便起身拿起外套，一边穿一边往外走，“云端。”

……

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得推开，云向初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弟弟火急火燎地冲进来，“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云向初猜测估计是他公司出了什么事，大约是资金方面的问题，刚要把手伸向电话，吩咐文凯开一张支票，就听到云萧沫平静地说，“哥，我谈恋爱了，对方是个男生。”

这话传到云向初的耳朵里，无疑是平地一声雷，惊得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好一会才缓过来，“这事爸妈知道吗？”

云萧沫随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将里面冷掉的茶喝干净，“知道，但不全。”

“对方是什么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云向初话说一半就停住了，他忽然想起那次，舒铭说的一句在当时看来莫名其妙的话，莫非对方是舒铭的朋友？

云萧沫看到云向初神色的变化，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关系，“他的名字是纪肴，我想在哥哥你调查舒先生的时候，应该有见过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听着确实耳熟，但云向初更诧异的是，云萧沫为何知道自己和舒铭的关系？

“就是几个月前，你和舒先生在这里见面的时候……被我撞见了。”云萧沫倒是坦然，毫无隐瞒全盘说出。

自己的私事被弟弟撞见，云向初再怎么理智也难免觉得尴尬，这圈子也太小了，这样都能撞到一起，“说吧，你想让哥哥做什么？”

云萧沫以为云向初误会自己是在提条件，连忙解释道，“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要挟你！”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云向初叹了一口气，走到云萧沫身边示意他坐下，他则是将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沏一壶热茶，“只是我……不说了，剪不断理还乱，你说说你的事吧，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好！”云萧沫听不得任何人诋毁纪肴，即使是哥哥也不行，“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正要喝茶的云向初听到这句话，怔住了，他在云萧沫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多么天真的发言，作为成年人，能够敢于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内心，是很勇敢的。

可这份勇敢也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就可以披荆斩棘。用不好，就会伤了自己，也会伤了别人……

云向初默默添茶，云萧沫看着沉默的哥哥有些着急，“哥！我不要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以后若是……总之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百分百的支持我！”

“萧沫，”云向初抬头直视着云萧沫，“你知不知道你即将要面临的困难和压力？即便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就会受到公平的对待。”

云萧沫急于表明心迹，直接站了起来，“这我知道，为了纪肴，我也愿意！”

但云向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你愿意？那你有问过，纪肴他愿意吗？”

“……”云向初的话犹如带冰渣的冷水，云萧沫高涨的气势一下子被浇灭，他像被霜打的茄子，无力地跌坐回去。

往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那份异样的感觉如吐信的蛇紧紧地缠绕着他，令他感到呼吸困难，甚至想要作呕，这种感觉是无力的、彷徨的、焦虑的、惊骇的，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纪肴不同寻常的举动，可他不愿意细想，也不愿意相信罢了。

云向初见云萧沫面色痛苦地陷入了沉思，便不再多言，他知道他这个弟弟一向是明事理，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意气用事，“不用太难过，这也算是一种历练。”

“对！”云萧沫忽然站起身，目光中透着执拗，“哥，我不为难你，可我一定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和纪肴在一起这件事，一定是对的！”

“萧沫，你……”

不等云向初说完话，云萧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云向初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地疼，这里的小倔脾气，对上家里的老倔脾气，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他赶紧拿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舒铭的号码上。

云向初盯着这一串数字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机放下了，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不要自作多情，惹人厌烦了。

……

清晨，屋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冬雨，虽不大，但却冷的刺骨，纪肴与舒铭相伴走出姑苏，转角就见到云萧沫无声地站在雨中，把两人吓了一跳。他也不打伞，头发已经被打湿，身上的毛呢大衣也被浸湿，由浅驼色变成了深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