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妈妈一直没开口，默默走回厨房。潘苏叼着西瓜溜进来，悄悄拉住她的衣角：“妈，今天雨下这么大，还让韩老师回去吗？”
“妈妈也知道下雨天不方便，不过咱们家太小，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韩老师住啊，总不能让人家睡沙发吧？”
“……他以前过来都是住我房间的啊，有什么问题？”
潘妈妈表情纠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可那是以前啊——”
潘苏怔了怔，瞬间会意，心里顿时感到恼火：“妈，你想什么呢？你是不是认为——”
话卡在喉咙里又说不下去，如果韩栖是正常的朋友，他一定会因为妈妈这种规避的态度大吵一架。不过心虚在作祟，谁让他们本质上的确不纯洁，只不过现在披着一层师生的外衣罢了，弄得他埋怨都没什么底气，只能作罢。
看见儿子低着头不说话，潘妈妈擦擦手，拉住他的胳膊：“苏苏，妈妈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真的是环境问题，家里房子不够大……”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喜欢男人，怕我跟他睡一起出事是吧？”潘苏指着客厅，“我睡沙发好了，下雨天他开车回去我担心会出意外，这样行了吗？”
潘苏沉着脸回来，韩栖一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在闹别扭，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潘苏无奈叹气，“晚上你别走了，开车我不放心。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跟我妈说好了。”
“你睡这里？”韩栖刚想问原因，转念一想，猜到多半是因为父母对这方面敏感，才逼得潘苏不得不作出这种决定。他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发，又怕被看见引起不好的联想，只能苦笑：“没事的，我经常开夜车回去，不用难为你。”
“不行，太危险了。而且……”潘苏悄悄靠近，把声音压低，“我也想你留下来啦，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时时刻刻能看见对方，心情都会变得愉悦。这恐怕就是深陷在恋爱中的男人不可自拔的想法吧。
韩栖留下来，潘苏睡沙发，父母不再多说什么，潘妈妈似乎还因为自己的多疑而感到愧疚，总是想找机会和儿子解释。但潘苏似乎并不在意，一副“我明白你们就是这样想我”的表情，压根就不给妈妈解释的机会。
他心里一直在堵气，出柜之后连正常的交际圈都要被怀疑，去刘醉那里就跟去什么违禁场所似的，每次回来都要迎来异样的眼神。他已经解释过很多遍，只喜欢一个男人，和别人都是普通朋友，怎么父母就是不理解“喜欢男人”和“刚好喜欢的是男人”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呢？
洗过澡之后，潘苏帮韩栖把床铺好，自己抱着一床被子去客厅的沙发。临走之前对韩老师勾勾手指，韩栖低头，被拉着衬衫一口啃在唇上。
潘苏嘿嘿一笑，眨眨眼：“别的先欠着，等我回去之后再宠幸你哦。”
韩栖忍着笑，手在他的脸颊上轻拍：“真胡闹，也不怕给你爸妈看见。”
潘素吐吐舌头，看见也无所谓，他现在没什么好怕的，就像是一只穿行在海面的海燕，时常自暴自弃，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哪怕是一个人躺在客厅里，潘苏也是拿着手机和韩栖发消息。两人隔着一道门聊天，感觉甚是微妙，妈妈偶尔出来去洗手间，去客厅看看儿子有没有蹬被子，结果发现他精神着呢，大半夜还在玩手机。
“苏苏，怎么还不睡的？”潘妈妈戳戳他的额头，“又熬夜，这都几点了？和谁发消息呢？”
“和朋友啊。”潘苏盯着手机，笑容暖洋洋的。
”……哪个朋友？男朋友啊？”
潘苏抬头，看着妈妈别扭的脸色，他翻个身趴在沙发上，拖着腮问：“妈，你现在能接受吗？能接受我就告诉你。”
潘妈妈显然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把自己儿子给勾走了，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又皱起眉，摆摆手：“算了算了，妈不想听这些，你早点睡啊。”
潘苏耸耸肩，不听就不听，他还懒得说呢。
第二天一早，潘苏被拍着脸颊弄醒。韩栖蹲在沙发边，低声说：“苏苏，起来了，带你出去吃早饭。”
潘苏揉揉眼睛，一看窗外天色蒙蒙亮，不知是因为雨天阴沉还是时间尚早。他打个哈欠：“几点啦？我爸妈呢？”
“还在睡，所以我来叫你啊。”韩栖的手在他的鼻尖上捏一把，“正好吃过早饭帮他们带一份回来吧。”
尽管懒觉很让人沉迷，但和韩栖一起出去更加有吸引力。大清早空气清新，经过昨天的暴雨冲刷，道路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气，潘苏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我好久没有呼吸到早晨七点的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