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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那么接近幸福(出版书)(40)

作者: 申山 阅读记录

“你不是教过我不战而战的技巧吗?”我笑着打趣着文渊,依然紧跟着探戈复杂的节奏,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文渊愣了愣,脚下的舞步却没有错乱,“是吗?”

“不是吗?” 我看着文渊,除了他还会有谁?

“不是我。不战而战不是我的风格,是……”文渊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地要说出来,却被我瞪大的双眼活生生地憋了回去,我的眼里,也有比冰还寒冷的东西。

“你不用提醒我是谁,说出来我会让你很难看的。” 我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看着文渊,“小心你的脚指头。”

探戈,配上这种严肃的表情好像也理所当然。

“丫头,” 见我的神思不知又跑到爪哇国的哪个角落里去了,文渊的调子,又要开始给我上课,刚才的尴尬,稍纵即逝。那曾经淡忘的熟悉,我洗耳恭听,“经营好人生和跳好一场舞没有什么区别。生活是华尔兹,流畅;工作是布鲁斯,节奏;情场如探戈,戒备。两三个小时跳下来,不要只浑浑噩噩地当是锻炼身体了,动动脑筋。”

我点点头,舞继续跳下去。

抵达新加坡樟宜机场的时候在下雨,淅淅沥沥的,据说是雨季的尾巴,不时的降雨,本地人并不恼,只是打乱了我一安顿下来就想躺在白色的沙滩上晒太阳的计划。算了,听天由命吧。

希尔顿,全世界一样的灿烂笑容。

安顿下来,拿出从成都的朋友那里辗转打听到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

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操着并不流利的英文,问我找谁。找雅琴。那女声警惕地盘问我是谁,说是老朋友。不一会儿,雅琴来了,依然是甜蜜温柔的声音,“请问是哪一位成都的老朋友?”

我脑筋一转,先操着上海普通话天南海北地胡诌一阵子,估计雅琴有些失去了耐性,又转回了平日里说话的调子,“雅琴姐姐真是多忘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当初可是天天都要找我做传话筒的哦?”我笑着。

“丫头?”雅琴的声音喜出望外,“臭丫头,小妖女,竟然拿上海话的调子来蒙我,看我见了面怎么收拾你!”

约好了晚饭去驳船码头吃饭,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有一些曾经,可以回忆。

傍晚时分抵达驳船码头上的那家著名的泰国餐厅,据说是以七百年前泰国的古都来命的名。以前来过,轻车熟路。

是雅琴吗?坐在对面那个纤细精致的女人,和五年前的丰腴美丽大相径庭,让我又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雅琴原本凝脂般的肌肤不复往日的雪白细腻,也不知是这热带岛国常年明媚的炎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皮肤的光泽比五年前差多了,额头上还隐隐冒出些坑坑包包的东西,不再光滑清丽;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也有些微微地泛黄的迹象,不知是不是染了颜色,光泽是不复从前了;脸上努力地搽些厚厚的香粉,来遮盖细细的皱纹,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也已经有了小细纹;还有那双眼睛,曾经是多么的清澈动人,此时却有些浑浊的迹象。被爱情背叛的女人,怎么落得如此的憔悴沧桑?好一朵鲜花,就这样……

“丫头长大了,也出落成个美人儿了。”雅琴笑岑岑地看着我,“我刚从上海回来,要是早知道你在那里两三年了,一定要拉着你好好逛逛。”

“琴姐姐过得还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傻丫头,有什么不好的?衣食无忧,又不用出去打工养家糊口,有什么不好的?”雅琴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起放在瓷碟中的一片青柠檬,对着面前的冰水挤了挤,放下挤干的柠檬片,拿起长柄的勺子,轻轻地搅了搅冰水,抬起头,目光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我相逢,扑哧一笑,“小丫头,想什么呢?”

“在想琴姐姐当年的美丽。”我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小心地选择着措辞,“不过现在是少妇的成熟风韵,不一样了,却依然是迷人的。”

“还是那么贫,嘴里跟抹了蜂蜜似的。这么多的蜂蜜,怎么没有粘住你自己的嘴巴?”雅琴手中,没有曾经柔软的丝绸手巾,只有一杯凉凉的冰水,她习惯性地伸出细长的手指,又有些犹豫地收了回去。雅琴快速地掩盖着曾经习惯的小动作,一如当初的优雅,轻轻地端起面前的冰水,呷了一口,娓娓地聊起了婚后的幸福生活。做太太的日子,从她的口中听起来,好像很悠闲轻松,成天跟着老公新加坡,台湾,香港,上海……到处飞,也算是万水千山走遍吧。提起亚洲各地的美景,雅琴兴奋起来,反倒是她现在的家人,很少提及。一个已婚的女人,在多年不见的好友面前只兴趣盎然地讲那些绕着地球跑的种种经历,却小心地回避着现在的家人,想必是不太幸福的,起码我是这么幼稚地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