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取闹(61)

有南道：“你管不着。”

之凌又笑：“别这样嘛，你告诉我是谁，我帮你去提亲，看她应不应。”

有南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笑意的唇角。

之凌的唇色很漂亮，像晚秋的天边尘尘涌动的浓云之上潺潺涓涓铺陈流淌的澄澈霞光，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清澈澄净的温柔。

让人忍不住想要......接吻。

有南听着他的话，张了张嘴，想说：“要不你干脆向我提亲吧？”

话到嘴边，却成了：“得了吧，你要是去提亲，管她哪家姑娘都要往你家扑了。我才不想成为另一个夏九。更何况......”

“嗯？”

更何况我喜欢的是个男孩子。

有南在心里说。

“没什么。”

他伸手，手背覆住双眼，遮住阳光，感受到风吹在脸上，拂过发梢。

车身依旧平稳在城市穿梭，转弯，直走，直走，停，启动，直走，再转弯......

有南没有再将覆在眼上的手拿下来。

车又停了。

之凌解了安全带。

之凌开了车门。

之凌走了。

之凌没有叫我。

有南忽然没由来感到委屈。

毫无道理、毫无逻辑，但就是感到铺天盖地的委屈朝他卷来，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真是全世界最他妈惨的人。

于是他一眨眼，睫毛扫过手背，眼泪就滑了下来。

一滴，两滴，往下落，落在衣领上。

然后，只一片刻，忽然有一只手扣上他的腕骨，把他覆在双眼的手拉了下来。

和阳光一起闯进他视线的是之凌瘦削修长的手，和手心上三颗大白兔奶糖。

他听见之凌用清澈又温柔的声音对他道：“有南，你不要不开心。”

他就再也忍不住扑进之凌怀里哭了起来。

也没有缘由，就是想哭就哭了。

回去的时候李子扬牵着财神爷出门了。

之凌正要回自己卧室，有南忽然问他：“之凌，你不喜欢萧月尘吗？”

30、第三十次无理取闹

◎只觉得酸得拐弯又有一丝余甜。◎

之凌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不喜欢他。”

“之凌。”

“好啦，有南，不要担心啦。”

有南只是定定地看着楼梯前的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南忽然道：“之凌。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阴霾的人。但是慢慢长大，我好像突然就能够揣摩明白一些东西。比如，其实你现在是并不想笑的。”

之凌的笑意淡了一点。

“我知道你干净、坦荡，但不是没有阴霾。你强大、光荣，但不是无所不能。你精致、美好，但不是完美无瑕。你宽容、善良，但不是毫无底线。我知道你也会害怕，也会愤怒，也会难过，也会无能为力。所以，之凌——”

有南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请你，不要这样纵容我，不要剥离掉所有负面情绪来面对我。你知道吗，从十二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到现在、此刻，你始终像一场温柔的梦，永远笑盈盈的，从不发火、从不拒绝、从不对我做出任何要求......可是你一点都不生动，反而让我觉得，不知道在哪一秒钟，你就会凭空消失，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小时候我不懂，我和你身边那群吵吵嚷嚷的朋友不一样在哪里。而十八岁的我却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将我摆在同等的高度。你是最尊重我的人，是第一个与我讲话蹲下身注视我双眼的人，是无论什么事都遵从我的意愿并支持我到底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将我看做一个要去保护的孩子的人。可我不喜欢这样。”

他在之凌面前顿住，注视着之凌那双浅色的眸子：

“可能我想说的就是，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要一个完美哥哥，我只想要一个可以共担风雪的朋友。你能不能像对其他任何人一样对我，高兴了就开怀大笑，走起路来蹦蹦跳跳，无趣时玩一把恶作剧，不开心了摆摆脸色。这样我才觉得，你是真真正正鲜活地站在我的身边，而不是上天可怜我随手化成的虚影。之凌，我只是想尽量能抓住你，而不是每次面对你就像面对一朵云一样无能为力。”

之凌眸光闪了闪，他轻声道：“可是，有南，就不能是因为......”一个词涌上他的脑海，让他刹那瞳孔剧缩，生生压下脱口而出的冲动，而后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茫。

于是最终他缓缓道：“好，有南，我知道了。”

又说：“萧月尘的事，你让我缓一缓再告诉你。你说得对，我现在的确......有一点难过。——不，是很难过很难过。”

他这样说着，转身上了楼。

那个背影好像无比悲伤，又有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