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取闹(39)

学计算机的人手指十分灵活，之凌十指修长，皮肤细腻冷白，几乎看不出骨节，只是指腹微微有些白皮，就像是不小心被刀划过，还不止几刀，手腕上有一圈很明显的白痕。

有南目光在那手上停留了许久才回神，接过啤酒，轻抿一口。

之凌问：“甜不甜？”

“甜。”有南抬头朝他笑。

甜死了你知道吗，甜得心窝子都在冒粉红泡泡了，甜得我当即就想向你出柜然后热烈地追求你，甜得我好想亲你一口哇。

然后就止不住地笑。

笑够了才发现许丹不知为何不见了，询问对面那两人，只说接电话去了，也没有多问，倒是觉得这人最近挺忙的。

不一会儿许丹回来，他无意识地紧蹙眉头，一言不发回到座位。

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有南忽然觉得他身上那种从容不迫、谦逊和雅的气质有一点淡了。

吃过饭之凌送几人回去，然后载着有南到河堤。

停了车就和有南顺着河堤散步。

虽说过了十月天气该微微转凉，无奈这天依旧热得人直出汗。

两人天南地北也不知扯了多少，大都是讲这些年的趣事，聊着聊着，好像初见时微微的陌生感消失殆尽，又回到小时候无话不说的相处模式。

两人走在防水堤上，黑天了人来人往，靠石护栏边还有人打着灯摆小地摊。

有南一边听之凌讲在国外的经历，一边用手扇了扇风，着实有些热。

之凌顿了顿，继续讲，只是走到下一个小地摊，停下买了一把折扇。

回过头继续与有南并肩走，只是打开折扇，有意无意给有南扇风。

“

*

回宿舍时看见丁一新在洗漱间正开着窗打电话。

他眉头皱起，似乎不太愉快，整个寝室的氛围都有些低沉。

“怎么了？”有南低声问姚天乐。

“好像是他妈觉得他生活费用高了这样那样的事儿，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他弟弟刚上私立幼儿园，家里经济是挺困难的。”

“经济困难为什么要上私立幼儿园？”

“为资源啊，他家好像是上海那边的，比较重视这些。再说，丁一新也是私立出来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说起来，雨城是不是没多少私立幼儿园啊？”

有南点头：“在雨城，大家可能不会太在乎学多少知识。”

姚天乐惊讶：“那岂不是很好玩儿？”

有南沉默片刻。

“我没有上过幼儿园。”

“啊这......”

“我家人请的老师在家里来。”

“......”

丁一新挂了电话坐回自己的椅子。

有南问：“你还好？”

他低低地一撩眼皮，闷声道：“还好。闹了点小矛盾，习惯了。”

“你经常和他们闹吗？”

丁一新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

“小时候，我爸妈一直忙着赚钱，也没太管我。从小到大，家长会基本上没到过。很多时候，我都一个人在家。久而久之，总是觉得心里委屈，见面就吵，很少有和睦相处的时候。”

有南轻吟片刻，问：“你一个人在家，会挨饿吗？”

丁一新皱眉：“这怎么可能？他们不带我，总得请一个保姆吧？毕竟我还那么小。再说，哪里有不管孩子肚皮的父母。”

有南声音低了几分：“那如果你生病呢？或者受伤？”

丁一新疑惑：“生病了自然看医生啊。受伤的话......受什么伤？在家里还能受什么伤？”

顿了顿，又道：“哎，其实我也没那么惨，他们虽然没多少时间关心我，但还是很爱我的。小时候我经常半夜发烧，我爸妈就背着我去医院。本来他们白天工作就挺累的，晚上通夜通夜照顾我，也没什么怨言。”

姚天乐这时才插一句：“诶我爸妈也是。白天要忙田里的事，晚上我一发烧，他们就把我用毛毯裹住捆在背上，到街上去看医生。一路上黑漆黑漆的，乡下又没有车又没有灯，只能一路打个手电筒，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温暖。”

语毕又转向有南：“有南你呢？小时候发过烧吗？”

有南先是愣了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终只笑笑，“我家有家庭医生。”

“淦！”

“是我失策。”

有南笑，余光瞟见许丹在电脑上弄什么，把话题扯到他身上去：“许丹，你最近很忙？”

许丹抬头，微微一笑：“大约是想用知识改变命运，所以学习格外努力。”

姚天乐问：“以前过得不好吗？”

许丹手从键盘上翻过来，放松地放在电脑两侧：“也不是不好。只是莫名想改变些什么。不过好像除了发奋读书，也没有别的途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