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取闹(112)

之凌手臂遮住眼睛，打断道：“我眼睛捂住了，听不见。”

许国梁嘴一撇，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之凌手拉下来一点，看着他说：“况且我也没玩儿着啊，前几天不是才申报了课题吗？”

许国梁叹气，“我就是觉得，在雨大当个教授，对于你来说，屈才了。所以你回来到底是为个什么啊？”

之凌目光掠过小书房，忽然笑起来：“也许，专程来和你外孙谈个恋爱？”

许国梁又是气。

之凌坐正，盘腿，收了笑。

“我只是突然很迷茫。往前一直是身边人不停地说：‘之凌快去之凌快去’‘之凌好棒之凌好棒’，我想着反正不是什么难事儿，就顺着走顺着走，当解决了所有困难站在离家万里之外空无一人的舞台，就不知道下一个落点在哪儿。我当然可以继续往上走，登各种各样的榜单上各种各样的报道，被越来越多的人念在嘴里，被广大高三考生写进作文，只是有一天我站在桥上突然很恐惧，我害怕我的一生真的就这样过了。往前二十四年就像是踩在云上，很漂亮但总是空空旷旷不够真实所以......”

有南指尖抚过扉页，在玫瑰簇拥的中央落着手写的一句话：

“我回人间来找理想，理想没找到，找到一只爱哭的小精灵。”

*

“来来来！包饺子咯！”林秀音开门，提着一大口袋肉末和青青白白的菜小碎步快速放上餐桌。

她侧头瞟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人，喊道：“之凌，许国梁，快来帮忙！”

又问：“南南呢？”

之凌起身，“在小书房看书呢。”

她点点头：“那不去打扰他。——瞧瞧这肉馅儿，小赵儿专程用刀手剁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心啊。”

然而有南早就被林秀音开门一喊叫回了魂，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两行手写体，恋恋不舍合上，走出来挤进之凌和许国梁之间。

林秀音擀面擀到飞起，还不忘抬头看有南一眼，笑：“有南胖了。”

有南吸了吸腮帮，“有那么明显吗？人见人说胖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之凌捏好一个丑不拉几的饺子：“是因为你以前太瘦了，长点肉自然明显。”

许国梁点头：“要我说，就该一早把有南送到之凌家养着，说不定我外孙早就成了大胖小子了。”

之凌只是笑，而后手里摊着饺子皮问有南怎么包。

有南放慢动作给他做示范，他看一步学一步，包出来也算有模有样了。

有南教完了一样，又说：“还有其他样式的，鱼形啊，扇子形啊，花形啊......各种各样，我都会。”

许国梁笑着和林秀音道：“我们有南聪明劲儿赶不上之凌，但耐性当真是一顶一的。电脑是玩儿不过之凌，这些考细致的小玩意儿甩他十万八千里。我还记得他小时候有一年到我办公室来玩儿，那时候忙啊，没空管他，他一下午把办公室里所有回形针一环扣一环连了足足有十几米。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有耐性的小孩儿呢？”

林秀音刚想回话，有南却突然出声打断：“许国梁，你是不是要过生了？”

之凌目光偏移，看了看有南，又低眸敛下情绪，片刻后笑道：“有南怎么能叫名字呢？”

许国梁一听就顺杆往上爬卖起惨来：“之凌啊，你都不知道我在这个家有多卑微！我爸妈叫我许国梁，我老婆叫我许国梁，我女儿叫我许国梁，我孙子还叫我许国梁！上下四代人，每一个给我留面子！”

有南道：“岂止啊！你爷爷奶奶也叫你许国梁，你祖父祖母也叫你许国梁，你曾祖父曾祖母也叫你许国梁，再往上推，你祖宗也叫你许国梁。”

见许国梁气闷，之凌道：“没关系没关系，我给您留面子。”

许国梁睨他一眼：“光留面子有什么用啊？你能给我生曾孙吗？”

55、第五十五次

◎学哄孩子做什么？会哄有南就够了。◎

之凌：“......”

“啊那什么，有南说您要过生了？”

许国梁撇嘴道：“早着呢。过生也没什么意思，女儿都不来，不过也罢。”

有南问林秀音要了一张大点的饺子皮：“也不一定不来。”

许国梁眉毛一抖：“这话怎么说？”

有南却闭口不谈。

许国梁食指朝空中一点，“哦”了一声，扔下一句“瞧我这记性！”，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大红包。

有南喜笑颜开地接过，“老头儿上道，哎呀真是的，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好意思收红包，这不是为难吗——之凌揣一下。”

之凌接过。

林秀音擀面杖往桌上一敲：“我说有南，你这还没扯证呢怎么就先跟之凌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