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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597)+番外

作者: 卫七 阅读记录

付尘眸心涣散,随处瞥着地上虫草:“……你方才还说他敏锐若鹰,又怎知他没有察觉到这个。”

“……不会罢。”苻昃硬被他说出几分寒意,男人再细致也不该能想到这层关系,毕竟旧日身份在心,这种说法太过荒唐。

“他知道他并非末帝亲子之事,或许他能猜到些端倪,”付尘耳畔苍发垂下,“……但我不会告诉他。”

“……你这么快就决定了?”苻昃挑眉道。

“是,”付尘道,“告诉他,只会成为他又一心痛短处。”

“可他有知道的权利,你就这么剥夺了?”

付尘懒得戳穿这少年同样是推诿责任的意图,只凉声道:“……就当是我自私,若有惩降,只管来寻我便是,我又没甚么可惧怕的本钱。”

破罐子破摔,他垂着脑袋,心想自己这时候果真是烂透了……这副样子,又能掩藏到几时?

苻昃复杂地看他一眼,而后起身,向外方走去,头也不回道:

“明日卯时我就出发,你在我走之前过来找我取药。”

“……多谢。”

次日作别苻昃,不可回避地又碰上宗政羲。昨日帐中一闹不虞,付尘并未主动寻他,兀自进了旁帐歇息一日,讯息不闻。

“你跟我过来。”宗政羲越过众人,朝他淡淡道。

其余诸将各自使了眼色散去,付尘随其入了主帐。

主帐内分隔两层,之前为保苻昃不受燕兵私下侵扰,特地辟了一后帐供其独歇。此时床铺收拾干净,独有那铁罐器皿孤零零的放在榻沿的桌几上,显眼得很。

付尘跟着走进这独辟的后帐中,即便看得模糊,照样一眼就瞅见那约定好的置药壶罐,暗道那小子不懂得掩藏个好地方,这么明晃晃的,任谁都能一眼看见。

心虚十分,便主动上前几步,正拿身子遮过那药罐,笑道:“……你昨日不会生我的气罢?”

这小动作当然逃不过宗政羲的眼睛,男人淡淡一笑,示意其向榻上坐:

“我永远不会同你生气。”

不知为何,付尘觉得他这笑意蹊跷,也或许是自己心虚理亏所致,僵坐在榻沿没敢再出声。

宗政羲转椅近前,瞧着青年绷直的身子间,恍有几分数年前初入赤甲营时作伪的胆怯来。明明就是欲盖弥彰的拙劣伪装,他甚至都懒于戳穿,可每每相遇,又偏令其视线相予,想忽略都难。难道人与人间缘分,也是天数所定,全无道理?

心头一热,便随心抬了手过去。

付尘下意识朝侧旁缩颈一躲,略略避开了男人的手。

宗政羲心中淡嗤,明明更大胆的事他都做过,这时候现甚么怯来。可见其心中有鬼,自知心虚才有意藏躲。

思毕,面上神情如常,只是语气中不免多了些平日命令从属的冷峻来:

“低头。”

付尘只得低首,男人的手就势落到他颈间,使了些力掰向下。

喉结处乍然温湿,接着便是啃啮而来的刺痛。

付尘知道他虽然含笑若常,但心头还是介怀前事,也便生出些愧疚自责来,放松了戒备,安心把这要命处盘送虎口,任其施为。

宗政羲也拿捏着分寸,由外不得其意,只得由内而尝。顶咬其齿喉深处,交吞彼此。

付尘着力勾颈向下,免得他仰首撑累。前侧重心不稳,便要伸手搭了男人肩去,哪知方一抬手,便被男人伸手抓下,掰着交握在榻沿。

迷蒙之中,寻回一丝神智。暗叹这男人警惕性如此之高,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之间,却又于茫然思索之时闻得细微一声响动,模模糊糊,似是呤铛铁器的清脆声。

忽感到手背上搭覆的热意不见,付尘身子一僵,心中警铃大作,迅捷抬手,便要撑起。

同是习武之人,付尘现下哪会是宗政羲的对手。

这边稍一延迟,只听“啪嗒”一声脆响,铁锁落定。

付尘低眼看去,右手手腕上正拷一铁质锁环,严丝合缝。而锁链那头所接,则是帐角压下的一块幼童大小的天然巨石,至少要有几十公斤的重量。

付尘咬牙轻喘,大概已猜出他几分意图,心下惊讶,但还是明知故问道:

“这是何意?”

“……罚你。”

宗政羲低哑开口,一对深目眯着,眸底温度尚未全然降下,潭波荡漾。

“你方才还说,永远不会跟我生气,”付尘道,“……怎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

“我不会同你生气,”宗政羲眼中热度逐渐冷却下来,道,“但若你刻意引了我动怒,我自会用行动罚你——从现在起,接下来扫尾蛮军的战役,你就莫参与了。”

“……你!”付尘自知反诘无用,转又道,“你若不想叫我参与,我听你的话,不参战就是了,何必锁着我,处处不得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