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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160)+番外

作者: 卫七 阅读记录

苻昃无心客气,只道:“有甚么事便直接说好了……你日日派人来我住处通禀,真是烦透了。”

苻璇笑笑,道:“其实也不为什么要紧事,只是自你两年前求风祈雨、一展身手之后,族中现有的巫觋蛊者都仰羡我儿之才,企盼能再现妙法,替其开开眼界。”

“那次只是凑巧罢了,现在族中重要的巫籍妙法不是已经被人一并烧了去?我还有什么可以进阶学习的地方?”苻昃知此事为其心头刺,故意言道。

苻璇脸色僵了僵,随即笑道:“……任旁人如何烧毁外物,可依我儿之才,定是有破解研制之法。”

“父王太过高看我了,”苻昃讽道,“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儿近来新习一燕琴,音色朴雅,无心观造他务。此事既然不急,父王可以慢慢找旁人来试验着……听说前线战事未佳,父王事繁,儿不过扰了。”

说罢,不待身后人反应便走了,临出门时又不忘添补一句:“别想着利用我。”

他只觉得可笑,明明知道他个性反应,干嘛非要来找他自寻不悦呢?难道是平日久居尊位惯了,还非要来寻些烦恼与其较劲才得滋味?

苻昃叹嘲一声,猜度不过,大步走了。

却说燕营这里因为贾允重伤昏迷,便也耽搁了班师回军的行程,几位副将也趁机迎回流落各城镇的两州百姓,州县官员上下重新安顿休整,一时都为这次险胜心感庆幸。

午后,付尘方自外城归来,在军帐中向廖辉禀清状况,尚未待歇脚片刻,便被帐外等候已久的唐阑硬拉着到了营郊河畔。

沿着小路走了半天,唐阑一声未吭。

付尘以为是自己先前在山中困顿许久,刚刚出山便又去忙别务而惹得他因冷落生气。他此前多年辟隔街巷不懂情友交际,却不愿失了同唐阑的情分,于是先自坦白言道:“我……这两日是得了廖将军令,去东平郡调人过来。”

“……能是什么紧急的事儿……他手底下能用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要让你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去……”唐阑语气淡淡。

付尘哑言,停了会儿方道:“你因为这个事儿生气?我没打算瞒你,其中细节廖将军不叫人乱传罢了……说了也没甚么好处。”

哪知唐阑听了此话神情却愈发古怪起来,倏地停了步子。

付尘紧跟着停步,略带无措地看着他。

“……怎么了?”付尘曾将少有的信任给予这个意外结交的友伴,却时常为自己许多事情的隐瞒而自感愧疚,生怕何时就被他发现了他的心思。

“没生你气……不怨你,”唐阑眉心拧着,“是我有事瞒了你。”

付尘怔愣低首,似被他这忽袭的凝重之色晃了神。

他想起,上次见这个一向活跃随性的青年人低沉下来还是在帝京巷尾的酒楼中。刚刚从蒙山出来那两日,他也不是没听说过什么传言,隐隐感到了唐阑的异处,知他在此战中屡屡立功,受到贾允至其属将的赏识提拔,他自是先为他高兴,随即不免生些附带的疑惑,可也止步于疑惑。

他知道自己本就是瞒骗了诸多过往的人,因而没有必要要求其他人一样的坦诚,只是牵扯到贾允,他心中又难免起了膈应感。他没有主动去问,只是在等着唐阑告诉他,如果他不愿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会因此疏远他。

自从在京畿军中安身,这人已是他亡命路途上少有的慰藉。倪从文虽器重协助他,可丞相自有他自己一番规划,亦无法事事兼顾。京畿军中的相府眼线更是助力多于言情,少有谈及私务。来来去去,帝京城这烟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于他不过是从无名空山又至一座匿声闹市,而唐阑,也算得上是这两年间唯一可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付尘偏头,看着唐阑一副踌躇又纠重的神色,或许也在琢磨着如何开口?

他思想杂念一多,自己也叹:是平日里自己的伪装过多以至于推己及人地把所有人都想的如此不坦诚吗?

付尘心绪纷乱,唐阑那边突然出声:“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许多?”

付尘低头看路,想了想,道:“……或许你没变,只是更加真实了。”

唐阑闻言似一愣,又道:“你应该感觉到我瞒着你许多事了罢。”

虽然是疑问句,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付尘笑道:“谁能没有些要隐瞒的过去呢?这不算什么,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这便够了。”

“军中原先京畿来的那几个没少在私下嚼我的舌根,说我过去‘扮猪吃老虎’,说我刻意隐瞒武功,是个‘骗子’之类的,你怎么看?你不怨我瞒你武功的事?”唐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