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而复始(6)

以前都是于东挑起话头，可如今是自己对不起他，只能硬着头皮找话说：“这狗是我之前捡的。”

于东嗯了一声。看他不善的脸色，周洋忽地有些生气：“对了，就是我们分手当天捡的。”

“你今天过来干嘛，你家不在这边吧。”

于东解释道：“我身份证掉了，之前没注意，这几天才发现，我那边都找遍了，我想可能掉在你那儿了。”

周洋：“哦。”

解释完，两个人都没有话说，沉默了一路抵达疾控中心。

人和狗都打了疫苗，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

回到家，看见敞开的大门，周洋顿时无语，这狗子还挺野，门都能霍霍开，看来是想被扔了。

转身张牙舞爪地呲了狗子，狗子很配合地怂了，窝在角落的箱子里，用尾巴把眼睛搭起来。周洋是又生气又好笑。

于东在卧室里找自己的身份证，周洋觉得应该不在这儿的，这么多天了，自己也没见到过。

刚脑补完，就啪啪打脸，于东找到了，就在衣橱他遗留的衬衫里。

于东道了声谢，说：“身份证和这件衬衫我都带走了，你好好休息，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

于东准备走，周洋拉住他：“为什么分手？”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彼此的性格磨合得也算可以，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是他有了新欢，还是厌恶了自己这个旧爱。

于东思考了几分钟，说：“我们不适合。”

周洋觉得有些好笑：“在一起五年，才发现不合适？”

于东：“对，在一起五年才发现不合适，我想往远方高处飞，而你只想呆在原地。现在我找到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扶摇而上的机会。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于东离开之后，房间里只有一人一狗，周洋没有追出去，只觉得自己被丢弃了。

躺在沙发上，回想着一切，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有的东西，一瞬间就消失了。

还是会难过，可是已经不会嚎啕大哭了。既然苍鹰想要远航，鸵鸟就在原地默默地祝福它，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远航。

人伤心了会停滞下来，可是狗不知道，狗子用嘴拉扯着周洋的裤管，牙齿摩擦着几分痒意。

摸了摸狗头，狗子咧开嘴，吐出舌头，一脸傻气地笑着。

好狗，阴差阳错给自己带来了想知道的答案。

分手之后，周洋并不急着投入下一份感情，缘分到了的时候就在一起，没有缘分单身一世也无所谓。

切断联系之后，真的再也没有听说过于东的消息，就连老陈也没有提起过他，他的朋友圈也再没有更新。

那个房子，宛如刚毕业的时候一样。周洋每天躺在里面，看着太阳从一边到另一边慢慢滑落，只是现在多了一条狗，不至于像当时那么缺乏生气。

周洋幻想，这条狗是故意送到他面前来改造他的吗，因为太凉薄，所以给你一条生命，让你懂得珍惜和热爱。

狗子跟自己截然不同的性格，跳脱爱动，每天恨不得顿顿往楼下跑。当它跑野了，周洋一生气，不想要它，生气地往回走，它又屁颠屁颠地往回跑。

一次次试探你的底线，触碰到了就怂脖子往回走，没碰到就作天作地。简直狗精。

后面的无数日子，周洋都感谢有它的存在。

于东离开之后，之前的那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没有欲望，如行尸走肉在世间行走着，他的世界只有工作和家，现在多了一项，喂狗。

5、第 5 章

狗子把家里角落里的乐高拖了出来，散成一片。周洋忽然想起来，这是那次从初中班级聚会回来之后，于东送的。

那次初中班级聚会回来，班上的人没有再联系周洋，没有人说抱歉，也没有人问他晚上怎么没有去吃饭。

回来过后已经是晚上，医生已经下班，于东夹住周洋的肩膀，搂着他回到了家。

周洋没能从白天的震惊里反应过来，既愤怒又伤心，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时至今日，周洋唯一感到抱歉的是没有正确地拒绝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没有错，她想把所有自己喜欢的全部给周洋，周洋也不认为自己错了，他只是不爱那个女生所给的一切。

他以为长大了，回忆变淡，彼此也更能理解当时的情境。可到至今才发现，那场悲剧的主角不是他们两个人，而是一个个围观而愤愤不平的人，他们把痛苦放大，将记忆保留，不死不休。

嘴角，手臂，背膀上都有乌紫，于东买了跌伤药回来。周洋赤身躺在沙发上，不说话，表情有些委屈，于东吻住他的嘴角，安抚了一下，仔细地把药上完。

大多数时候，于东看起来都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人，没有脾气，别人让他做的事都能又快又好地完成。白天在庙里，于东是真的愤怒，没想到成年人了还干这种阴活，现在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