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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50)

“嗯。”

他微笑给她掖了掖盖到小腹的锦被,叮嘱宫人好生照料,才起身自侧门离去。

皇后怔怔看着他背影消失,猛地回神,仰头盯着正殿大门。

不多时,便听见两道有力且急促的脚步声。

是赵徵和柴武毅。

“徵儿!”

皇后一掀薄被,赤足冲下榻,柴武毅很体贴留在外殿,把空间留给妹妹和外甥,进来的就赵徵一个,赵徵一把扶住她,“母后!”

那双斜飞的锐利眼眸,这一刹也不禁泛了泪光。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柴皇后呜呜痛哭,失去一子,一子重伤下落不明的悲恸,这一刻才真正宣泄出来,她哭得声嘶力竭,赵徵悲从中来,母子抱头痛哭。

狠狠哭过了一场,足足哭了半个时辰,皇后双眼肿如烂桃,赵徵将母后抱回床榻,宫侍都遣下去了,他亲自给母亲拧帕子抹脸,又简洁回答了她的问话。

他最后还是脱了上衣给柴皇后看了看伤势,惊心动魄的狰狞伤口,柴皇后又哭了一场。

只是痛哭之余,她又很不安,用冷帕抹着眼睛,她看一眼儿子,欲言又止,神色惶惶。

“……二郎,外面说的是真的吗?”

有些事情私底下再不堪面上也不能撕破,不过老百姓顾忌可没这么多,窃窃私语也是有的,柴皇后到底是柴太后的亲侄女,再不顶事也留了几个人给她,让她不至于在深宫像个聋子。

柴皇后不可置信,六神无主又当然不会询问皇帝,惶惶不可终日,好不容易见了儿子,她怯怯问:“说陛下他,说你和诩儿,是他……是真的吗?!”

赵徵顿了一下,喉结滚了滚,但他嗅得到宫殿内弥漫的浓郁汤药苦味,他最后慢慢说:“此事并无佐证。”

这是他唯一的血亲了,他的母后。

他的母后性情柔弱软糯,她还得在赵元泰的后宫生存。

知道了,无益,反有大害。

只要柴氏在一天,赵元泰就必定会对她好。

赵徵哑声:“空穴之风,愚民口舌,不可信也。”

“您安心休养,快些好起来。”

皇后如释重负,压在她心中的两座大山陡然移去一座,心坎登时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她捂着额头,靠在引枕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

“只可惜你大兄,他才十九……”

柴皇后忆起长子,又难受起来,呜呜咽咽,眼泪长流,赵徵拥着母亲,咽了咽,轻轻拍着她的背。

……

阴冷天气一直持续了多年,这日下午,细碎的雪花终于零零星星飘了下来。

赵徵傍晚回来的。

这一天极疲惫,嗓子都是哑的,但却没有休息的打算,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纪棠给他喷了药粉,松松缠上绷带,他披上内衣,沉沉斜躺在榻上:“明日祭奠祖母和皇兄。”

“今晚就出发去宁县。”

柴太后和皇太子棺椁都停在宁县殡宫。

天阴沉沉的,他声音哑得厉害,纪棠握着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赵徵捏紧她的手:“好。”

第22章

赵徵换了一身祭服,上衣下裳一层层叠加,玄黑底色绣着繁复青黑色纹路,极为庄严厚重。

王侯祭服是大礼服,上祭天地下祭列祖列宗,赵徵的礼服朝服都是柴太后亲自给他置办的,他抚过祭服上的纹路,最后披上一层素白的麻衣。

出发之前,他带着纪棠先去了永安宫。

永安宫位于皇城之北,是皇宫一部分又独立于皇帝坐朝理政和起居的南宫之外,面积极广,宫殿巍峨,重檐飞脊,站在汉白玉台基下仰看那座红墙黑瓦的恢宏正殿,就仿佛看到那个中流砥柱般的女人。

柴太后确实很了不起,她护着年幼赵徵兄弟一路成长至今,她不死,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动弹。

赵徵十岁之后,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只可惜,这座宏伟宫殿依旧屹立,主人却已不在了。

物是人非。

赵徵慢慢走上台阶,他站在大开的殿门前,抬头仰望,最后视线落在正中的髹金凤座上,他告诉纪棠:“上次祖母就是坐那,给我和皇兄送行。”

他眼睫动了动,侧头望向东边,宫墙外庑顶黑瓦,永安宫东,是东宫。

他扯唇笑了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

赵徵慢慢的,把整个主殿和东宫都走了一遍,碰触过很多地方,用手摩挲着主座的扶手,许久,才转身离去。

宫门外,王旗招展。

数百近卫宫门外等候,所有人的甲胄外缠上一条白色的孝巾,素白的丝绦在冷风中索索抖动,无声又萧瑟。

赵徵伫立片刻,翻身上马,一扬鞭,往西北的宁县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