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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189)

纪棠一开始猜可能是宫,但联系上下文又觉得不对,那是公?人名吗?

“公孙,公输,公羊?”

是不是,不得而知。

还是后面那一句更让人振奋一点,“卑乡传信,他必出!”

按照语境,吕祖前面第一句是线索,后面这一句就很明显是方法了。

这个他,毫无疑问就是隐藏得比吕祖更深的那员大将了。

若卑乡这个地方给他传讯,他是必会出的!

“这个流云庄,可能就是在这个卑乡。”

纪棠挠挠头,又是同一个问题了,哪个卑?

“卑,碑,陂,碚,邶,嘶——”

乡这个行政区划实在有点太小了,要知道天下之大,加上梁朝后期的卖官成风导致行政区划分得很细很细,乡和镇简直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要想就这么分析出这个目标地点,和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了。

赵徵眉心紧蹙,吩咐陈达:“令人去把旧梁的舆图找出来,越详细越好。”

“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在南梁吧?”

“应该不会。”

“我觉得,可能在京畿,或者南边池州这一片可能性大点。”

“也有可能是齐州、沙州、亳州等地。”这是帝攻下乐京建立新朝的路线。

两人边走边说,低低声讨论。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今天没有阳光,日暮时风很大,却吹开了乌云,半边天空黑魆魆的是愈发厚重的积云,半边天空藏蓝清透,星光点点 。

很晚了,也走得足够远了,已出到山区边缘,便停下来找了个避风处扎营。

篝火点亮,纪棠拉赵徵坐下来,就着大叶子卷的托子喝了一口凉水,然后递给他,又把干粮掏出来,分一半给他。

赵徵有点食而不知其味,但还是笑了笑,接过干粮吃了下去。

这一顿简简单单,为防节外生枝,大家也没有去打猎什么的。

纪棠见赵徵心事重重,吃完晚饭之后,便披上斗篷,拉他上山,“我们走走吧。”

营地位置是在山腰,往里可以眺望山里,往外则是低矮的丘陵区域,纪棠拉着赵徵绕出去后,沿着山道慢慢往上走。

她拢了拢斗篷,往星光方向行去,转过大石和稀疏的林木,看到一个大块白石形成的平台,两人就在上面坐下来。

这个位置挺不错的。

半边天空的星斗,照着起伏的丘陵,远远的尽头,庞大蛰伏火光点点,还能看见池州大营。

“看!池州大营。”

“嗯。”

赵徵也看见了,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双手撑在身后,垂目看着那座连绵不绝的巨大军营。

纪棠折了一根草,给编了一个蚱蜢,提起来瞅了两眼,塞他手里送给他,问:“阿徵,你熟悉吕衍他们吗?”

她其实不算认识这三个人,杜蔼薛志山还是近期才接触的,至于前者,她拢共也就匆匆见过一次,还是不是正面认识的那种,就刚到密州那会他们来拜见赵徵,她在旁看了一眼。

陌生得很。

赵徵当然熟悉了。

他捏着草蚱蜢,垂眸看了半晌:“我从小就认识他们。”

钟离孤,柴武毅,吕衍,杜蔼,庞进德,栗泉,薛志山。

这些父亲昔年的心腹大将,尤其后者,不少都是从青年小将被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

赵徵是战火中长大的孩子,兄弟俩是跟着父亲在马背上在军中长大的,他是幼子,身上没有继承人的压力,父亲对他情感更外露,是极疼极宠的,他就像个小牛犊子般跑来跑去,当时和这些人,是一点距离感都没有的。

随手一捞,大家就把他捞上肩膀上骑着,捉弄他逗他哈哈大笑打成一片,他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甚至栗泉和庞进德,还是他父亲亲卫营出身,他初学武时,父亲太繁忙,就是这两人轮着手把手教会的。

那时,他喊他们“叔”和“哥”。

“吕衍是父皇麾下老将了,跟着了阿爹三十多年,在阿爹还是齐州留守的时候,他就是父亲的心腹大将。”

这个纪棠知道,吕衍可以说是帝资历最深最老的心腹,在帝还是梁朝一方大员的时候,吕衍就是他手下执掌军事的校尉官。

吕衍五十多了,比帝年纪还大,照说他这个年纪,忠心耿耿大半辈子,如果不是想自己上位,再去折腾这些其实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所以一开始分析,纪棠就觉得他几率最低。

赵徵轻声说:“他的笑声很大,我还记得旧时他的大笑声。还有父皇去世后,皇兄每有成长建树,他看皇兄的目光。”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欣慰目光。

就像是赤地千里后农人小心翼翼呵护的青苗终于长成了,那种极深刻的,极努力收敛的,但还是忍不住,绽放在伤痛和风霜之中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