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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西楚霸王大战外星人(59)

兰斯不与郑融争辩,许久后说:“我们以族群的永生,代替了每一个单独个体的存在,新的婴儿不断出生,苍老的血液逝去,当族群面对覆灭之灾时,又有更多的人勇于斗争,你们中国有句话……”

郑融沉吟片刻,瞳孔中映出灿烂的星空。

“虽千万人而吾往也。”郑融说。

“郑峰、李应。”兰斯沉声道:“我们都只是族群的一分子,就像人类身上的细胞,新陈代谢,生老病死,包括你,你继承了郑峰的遗志,他的回忆交给了你,李应的回忆交给了你。”

“上一次的科研报告上,你也提到了,不是么?回忆即灵魂,他们的灵魂终有一天我们死去,但人类群体像一棵蓬勃的大树,依旧焕发出无法比拟的生命力,玛雅星人只剩下一个孤独的个体,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战胜我们。”

“不可能战胜一个充满智慧与勇气的族群。”

“或许吧。”郑融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安静地闭上双眼。

兰斯没有再说话,浪潮翻天覆地的卷起,拍打在峭壁边缘,溅飞白沫,郑融的脑中浮现出小时候与郑峰的回忆。

中国全境撤退时,他们本来是随着军队西迁的。

郑峰带着郑融,跋山涉水,跟随难民们来到了好望角,他们的父母则接到联合国防御联盟的调派,前往北爱尔兰。

极目所望,长长的海岸线上都是黑人,郑融蹲在礁石线最末尾,走不动了,郑峰回身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跟上逃难队。

“哥,我不想进去。”郑融说。

郑峰安抚道:“外面危险,听话。”

郑融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诉说对父母的思念,郑峰仍是个半大小孩,根本劝不住郑融,许久后,他直起身,让郑融下来,脱了弟弟的鞋子,交代他坐在礁石上,自己前去寻找军队交涉。

有人过来,想把郑融带走,郑融只是近乎冷漠,仇恨地盯着陌生人,好心的非洲居民语言不通,只得作罢。

郑融歪在礁石下睡着了,郑峰回来抱起他。

“哥……让我再睡一会。”郑融说。

郑峰说:“走了,哥带你去北爱尔兰找爸妈。”

项羽低声道:“外面冷,怎么跑这处来了?”

郑融睁开眼,看着项羽。

“我梦见我哥了。”郑融道。

项羽背起郑融,兰斯的轮椅跟在身后,军队派出的搜索小队蜿蜒护送他们回去地下城内。

“梦见了什么?”项羽莞尔道。

郑融低声说:“梦见他带我回北爱尔兰找爸妈……在英吉利海峡等国际人道救援组织的船……”

兰斯问:“是在我们还没有认识的时候?”

郑融悠然道:“比你和我哥哥认识还要早。我们上船渡海,发现有个小孩,全身很脏,躲在船舱的角落里,是个偷渡客,就是李应。后来我们在北爱尔兰等了很久很久……等了足足一个月”

三个小孩,在白雪漫天的入口等候地下城开门,郑峰终于把亲弟带回了父母身边。

一眨眼,近二十年便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项羽说:“战争完了之后,郑融,你想去做点什么?”

“想回家。”郑融喃喃道。

然而北爱尔兰已经毁了,所有能代表家的东西都不复存在,唯余一片灼热的,贴着自己心口的芯片。

当夜,研究中心。

郑融说:“各位,有什么新的见解?很抱歉我迟到了。”

学者们纷纷表示无可奉告,并十分疲劳。

郑融开始主持第六次会议,刚清理了资料,叩门声响起,一名军人在外等候。

“老师想见您,有非常重要的事,郑融博士。”军人说。

第40章 大祭司的长眠

老者佝偻的身影如风中残烛,点滴瓶的针插在他额头上枯萎的血管中,他歪着头,昏昏欲睡,救护室一侧连接着心电图,数名护士与医生紧张地跟随在侧。

郑融脱下大衣挂好,看了一眼他的输液瓶,上面是匹罗昔酮的药物标签。

郑融躬身说:“老师,我来了。”

老者以手指敲了几行字:你好,郑融,这副新的键盘用得不太顺手。

郑融笑了起来,老者又艰难地敲了几行字:请让我们单独聊聊。

医生说:“这绝对不行,卫戎将军作了特别指示……”

老者:不会有问题,我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很清楚。

护士与医生们商量片刻,纷纷退了出去。

“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马上按铃通知你们。”郑融说。

郑融:“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或者说我无法确定。”

老者:先看录像,孩子,没有关系。

他按了轮椅扶手上的几个键,灯光全灭,闪光的投影屏现出浩瀚星空,与银河系的外界投影。

老者:我很欣慰,你是个天才,你的假设几乎全部切中了问题的要点。

郑融:“其实在那之前,您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老者:孩子,知道得越多,思维便越受到限制。

郑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银河系……从前给我的印象不是这样的。”

他们并肩靠在椅上,像在看一场瑰丽奇异的电影。

画面飞速变幻,定格在第一个瞬间。

老者:他们在交给你的报告上,有关于史前文化的详细分析。

郑融:“是的,到这里为止,我一直都能明白。”

老者:我想你或许错过了这里。

他按了几个键,画面快速回退,驻留于玛雅星人改造生物的几个片段中,郑融心中说不出的疑惑。

“我明白。”郑融说:“他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改变了地球生物基因……”

老者没有再“说”什么,按下了播放键。

巨大的玛雅星飞碟再次启航,离开地球,旋转着擦过太阳,采集太阳标本,再飞出太阳系。

茫茫星空似乎永无尽头,玛雅星舰长在船的中央处沉默。

郑融说:“我们把这段录像看了许多次,有时候我在想,星际智慧生物,是不是只有我们是一个异类。”

老者:这很难说,如果他的生命能无止境地永生下去,或许祂真的能够将狭界宇宙中的所有星球依次考察一番。

郑融:“这里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他为什么会开始衰老?按照之前的分析,这个种族是不受自然衰老规则所限的。”

老者:答案说不定已经出现了。

郑融沉默。

老者:你觉得,最高等的生命形式是什么?

郑融说:“永生,就像他们这样,一个单独个体代替整个族群,他们没有内部的战争以及意见不合的消耗,漫长无止境的生命足够他们探索环境,追求宇宙的终极目的以及所有学科的大一统。”

老者: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们只有七个个体,而其中六个个体还会相继死去?

郑融:“这很难说……毕竟……或许宇宙中还有许多规则,我们是不知道的。”

老者:行星,恒星,以至星云间的永恒定则是什么?

老者:湮灭,从红巨星到白矮星的坍缩过程,最终化为吸摄所有光的黑洞,质量致密后走向死亡,永久的沉寂。

郑融:“但它会随着宇宙的反膨胀而再生,我们看不见它的新生,是因为宇宙还没有膨胀到临界点。”

老师:所以,存在与消亡的交互替换,是一切存在物的定则。

郑融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中。

“我不懂。”郑融说:“他的生命形式已经被注定了,为什么在这里会开始衰老?”

老师:祂也不懂,只能说,这是一个我们目前尚未明白的规则,这之间存在一种奇异而又必然的联系,他在动手取出自己基因片段,复制后植入地球生物体内的那一刻,就与我们,与整个地球联系在了一起。

老师:所以寄生体们会推断出,地球人中有合适的壳。

画面再次停驻,一团玫瑰色的星云在太空中安静地发着光。

老师:祂已经利用粒子发生器与牵引器技术,从银河系中央的通道来到了第二个层次的宇宙。

郑融吁了口气。

“宇宙中还有这些奇异的生命。”郑融说:“人类以后也会进化成纯粹的能量体么?”

老师:这很难说,你希望么?

郑融无法置评,永恒不灭的意识洪流超越了他的所有认知体系,人如果变为灵魂,在宇宙间穿梭,能做什么?

所有的追求在永恒面前变得再无意义。

银色母舰飞碟再次启航,掉头回归地球。

老师:这就是最后一块石板的内容。

郑融坐直了身子,不安地说:“您没有给我这一份。”

老师:你们前往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时候,俄罗斯与美国军队已经拿到了秘鲁神庙中的最后一块石板,这里就是玛雅星人最后的预言,或者可以说,它是一个对自身生命形式的反省,以及地球生命型态的重新解读。

无数画面在屏幕上飞闪,地球人的战争,争斗,人类从冰河纪元的末期开垦了千万里的荒地,动物迁徙,候鸟掠过长空,母亲哭泣,孩子死去,千百个民族的炮火与硝烟,杀戮;人类汇成海潮般的欢呼。

玛雅星舰长面前的景象逐渐淡去,一个极小的装置发着光。

它分为上下两层,以圆盒状紧紧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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