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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194)+番外

李景珑摊平纸张后,说:“很抱歉,我也想不出来,不过按我一向推测案情的方式,我想这五个符号,仍然有迹可循。”

众人便认真静听,这尚且是李景珑第一次教他们推理,不敢造次。

“首先,这五个符号,一定是有来处的。”李景珑说,“不管是文字还是图案,总有人记录了它。”

阿泰说:“这也是我们的其中一个切入点,谁留下了它们?”

鸿俊隐约能捉摸到李景珑的思路了。

李景珑朝众人正色道:“不管是谁,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识字,否则就会写字了,不可能只有一个符号,而一个不识字的人,想记录一件事,他会怎么做?”

“画画。”裘永思说,“画简单的画。”

“会像这么简单么?”

阿泰摇头说:“不会。”

“一个不识字的人,要留下什么记录时,也不会用非常规则的符号,而是习惯用毫无章法的线条进行组合,譬如说‘东西埋在山里北边’大多数人都会画一个包袱代表东西,再画一座山,以线条连接,再画个太阳在山后。”

李景珑说:“全是单独符号,也就意味着这个留下符号的人,不识字,也不用符号来表意。”

众人沉默,裘永思说:“所以这五个符号,全是真实存在的。”

李景珑点头,说:“假设有一个人,在封印法器的地方看见了这些符号,他把符号照着模样画了下来。”

“这是唯一的可能。”陆许马上懂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留下来的线索,既不是复杂的绘画组合,也不是文字的问题了。

李景珑说:“所以这些符号一定就拓在某些地方,也许是石头上,也许是寺庙里,找到对应的符号,也就意味着找到了封印法器之处。”

阿泰说:“那么就不必从文字上找解答了。”

李景珑:“其次,我可以断定,狄公获得这份信息时,一定已是符号,不可能是口述,留下符号的人也消失了。”

“嗯。”众人一致点头,因为如果是口述,狄仁杰不会装神弄鬼。

“狄公在什么地方看见了它呢?”李景珑又说,“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这已经不可能查证了。”莫日根眉头深锁,说,“岁月久远。”

李景珑又说:“那么狄公是如何确定,这些符号,与不动明王法器有关呢?”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也许是全局中最关键的线索。

“因为他找到了其中一件!”鸿俊不知道为什么天心顿悟。

所有人傻眼了,都没想到最快解开的居然是鸿俊!

“对。”李景珑也有些意外,说,“这是唯一的可能。”

史料上没有记载,智慧剑也不曾流露到商人手中再被狄仁杰购得,若是这样,驱魔司中定有记录。唯一的可能就是狄仁杰先得到了消息,再找到了其中的一件。

鸿俊也有点意外,我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呢?

平时大伙儿推案子,总是让鸿俊没头没脑的,沟通都是点到为止,往往李景珑说了上半句,众人就猜到了下半句,甚至还能靠眼神交流,鸿俊便总是摸不着边。但只要李景珑从头到尾剖析清楚,鸿俊便能跟上思路,可见他也不是真的笨,只不大习惯他们想事情的方式。

“但这没有记录。”莫日根说,“狄公留下的文献早就翻遍了。”

李景珑说:“没有记录,一是被毁掉了;二是他不想写。你们觉得哪个可能比较大?”

“杨国忠。”裘永思说。

一时思维又开始跳跃起来,但鸿俊这次听懂了,裘永思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展开的意思是:狄仁杰留下了记录,却被杨国忠抹掉了,因为獬狱正在制造新的天魔,所以不希望有任何线索。

“嗯。”李景珑点了点头。

从这个消息,自然还可以推断出更多,譬如说杨国忠是从何时得知狄仁杰曾握有法器下落的,是在李景珑获得智慧剑前,还是获得智慧剑后,观察了多久,却没有动手抢夺的原因……

但这与此案关联性不大,诸人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莫日根说:“獬狱知道。”

“但它不可能告诉我们。”李景珑说,“除非条件交换,恕我直言,我不想再与它做交易了。”

阿泰说:“还有一个办法。”

“嗯。”裘永思道,“根据狄公生平所去过的地方、时间等寻找线索。”

狄仁杰活了七十岁,曾任职并州都督府法曹、大理寺丞、侍御史、度支郎中、宁州刺史、冬官侍郎、文昌右丞、豫州刺史、复州刺史、洛州司马……一生中在许多地方辗转,要从中寻找线索,谈何容易?

鸿俊说:“最好是有留下日记。”

“日记早已失落。”李景珑道,“但我想,这个时间段,我们是可以大体确定的。”

裘永思一拍扇,笑道:“真是服了你了!长史!”

李景珑笑了起来,鸿俊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景珑便朝他解释道:“我猜,就在驱魔司成立的前几年。”

鸿俊:“对哦!”

驱魔司成立于神功元年,这也是狄仁杰第二次拜相的一年,是在案卷中有着明确记载的。再往前追溯一年,狄仁杰在幽州平叛;而在这之前的五年里,他被贬为彭泽县令。

“幽州……”莫日根说,“要去安禄山的地盘吗?”

“也可能是彭泽。”李景珑说,“两个地方,是接下来需要调查的重点。”

阿史那琼说:“我不明白,狄仁杰既然已经去过并起出了智慧剑,我们再去还有什么用?”

“有。”李景珑说,“这些封印法器之处,多半有着相似的特点,陵墓也好,古代遗迹也罢,或是寺庙,它们多多少少,会提供线索。”

众人于是豁然开朗,鸿俊总算知道李景珑为什么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总能计划好未来的每一步,许多事都在掌握之中,且从来不惧变故。既然长史已有计划,大伙儿便不再过度操心,于是开始收拾那堆纸张。李景珑简单地作了安排,待这次休假结束后,大家便暂时分组,前往彭泽与幽州两个地方,分头调查。

“这次我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长安了。”李景珑笑着说,“想玩的可以趁机玩玩。”

“可是这么久不在长安,万一出事了要怎么办?”鸿俊说。

“长史既然这么决定。”裘永思收起满桌画得乱七八糟的纸,笑道,“自然有他的道理,就不必操心了。”

鸿俊开始慢慢地懂得李景珑了,于是点了点头。

这天午后,运河上下起了雨,闷热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凉爽之意,鸿俊午觉方起,说不出地 惬意。

他与李景珑在房中看雨,耳鬓厮磨间,便放肆地做了一次,被李景珑按在房侧雕栏前,两人全身赤着,面朝几乎毫无遮拦的船外看着雨,毫无隔阂,仿佛融入这清新的自然与天地。

完事后鸿俊坐在栏杆前眺望运河两侧青山,李景珑则披散头发,从身后轻轻地亲吻他的脖颈与肩膀。鸿俊突然说:“你是不是想引獬狱回去?”

“嗯。”李景珑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他,继而亲他的耳朵,又要吻他的嘴唇,鸿俊说:“为什么?”

“你猜?”李景珑从身后搂着鸿俊,让他朝自己身上坐,那物又翘了起来,鸿俊虽已与李景珑做过好几次,然而若过于野蛮,仍会让他觉得痛。正要拒绝时,李景珑又搂着他的腰往后拉,鸿俊这几天在船上已经被李景珑折腾得有点受不了,说:“让我休息会儿……”

“我不动。”李景珑认真道,“真的不动。”说着又让鸿俊往后坐。

鸿俊艰难地坐了上去,稍直起腰,李景珑便保持这个姿势,从身后将他拥着,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两人一同望向船外青山缓缓而过。

鸿俊那感觉极其舒服,仿佛在这露天的风里,只有他与他,他们完全交融在了一起。

“还想说什么?”李景珑道。

鸿俊根本分不了心,李景珑却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刻意在这种时候与他说正经事逗他。

“我猜獬狱不敢回去。”李景珑稍稍屈腿,又道,“但它不得不回去,且它也需要收拾残局……”

鸿俊呻吟道:“你说好不动的。”

李景珑说:“我换个坐姿,这么舒服点儿……”

鸿俊发现自己与船也当真有缘分。

“所以呢?”鸿俊问。

李景珑说:“鲲神、你爹,还有青雄,都在等着它回长安,獬狱的敌人,不是只有咱们。”

鸿俊朝后仰,侧枕在李景珑脖畔,光裸的背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感觉着他有力、安稳的心跳,仿佛随着他健硕躯体中心脏的搏动,那温暖的光如同海潮般一阵阵地传递到他的身体中。

李景珑亲了下他,低声说:“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鸿俊吁出气来。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李景珑带着笑意说。

鸿俊说:“你……想动。”

“对了。”李景珑动了几下,鸿俊忙求饶,他有点累了。

李景珑停下,又说:“你想一件事,换哥哥来猜?”

鸿俊:“?”

“你在想,到榻上去,将这落地窗关了,怕人看见是不?”李景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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