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当主播(40)

祁钧冷冷笑了声，手中折扇展开一丛松竹，迈步走在她前头，语气不容置喙：“跟上。”

第19章 冷宫

屋子很潮湿，寻真走进去的时候，污泥湿哒哒的贴在脚底。

祁钧在她身后关上门，瞬间斩断了最后一丝光线，角落里传来怪异的呼吸声。

寻真摸索着寻到一盏微弱的烛台，暖黄色的明火勾勒处女子的模样，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脊梁骨佝偻着，一双惊慌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抬起。

是阮香。

女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一抹自我嘲弄的意味，嘴唇因长期缺水而干裂，嗓子像铁块一样生涩，只幽幽盯着她：“果然是你。”

寻真蹲下来，清浅干净的眸子直视面前的腌臜，声调冷冷道：“你为他们陷害我，到头来被人弃之不顾，值得吗？”

“生如蜉蝣，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阮香哂笑，看了眼她身后的男子，“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每个人都想活下去没错。”寻真坦然的点点头，扭头朝着黑暗中的男子颔首，“大人，我想和她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祁钧微不可察地挑眉，倒没说什么。

他紫衣黑发，立于院外樟树下。这是一处很偏的砖房，院子用篱笆围起来，蜘蛛到处拉丝结网。

东厂办案时，总是会收缴到诸如此类的空房，事后不是充公，便是有人私下顺走。

而这处院子破败不堪，反倒一直闲置的，用作关押看守的牢房。

寻真很快从屋内出来，月光洒落在她脸上，映衬出几分平静。

祁钧皱眉：“本督杀了她？”

言语间果决无情，却是疑问的语气，祁钧在问她的意思。

“她心脉受损严重，活不久了。”寻真上辈子略通医术，方才给阮香诊脉，气虚内空，滑脉虚浮，分明不久于人世。

屋子里很昏暗，寻真看不到阮香身上的伤口，但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血腥的气味。

她知道，在此之前，阮香已经吃够了苦头。

“所以你在怜悯她？”祁钧眼里透着几分不屑，他这几日派人调查阮香，自然知道她过去对寻真做过的种种坏事。

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自从站上高位，昔日旧人一个都没放过。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匍匐脚下，他只觉得恶心。

“我没有。”寻真想起昔日种种，突然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先出头的椽子先烂，阮香既然选择当宛嫔的马前卒，自然应该猜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当成破布一样被人随意丢弃。

寻真能收拾阮香，却对付不了宛嫔，就这么回去，肯定会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祁钧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想回去？还是待在我身边。”

待在他身边？

寻真下意识就想拒绝，待在他身边，她还怎么报仇，她需要有足够的空间，而不是被他看出自己另有所图。

祁钧何等敏锐，很快从她僵硬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他压下眉心，扯着唇角沉声道。

“不愿意？”

“奴才是怕麻烦老祖宗...”

寻真抬眸，对上男子审视怀疑的目光，知道忽悠不了他，斟酌着词句，首先把态度放正。

她双膝跪地，把头碰在手背上，粗糙的石子在皮肤上磕出几个印子，轻轻浅浅的声音在孤寂的夜风中显出几分柔弱。

“老祖宗恕罪，奴才确实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留在宫里。”

祁钧瞥了眼女子纤弱的身影，不知怎得心中涌出一股烦燥。

一张姣好的脸，卑微的身份，入宫另有企图。

祁钧黑着脸看向她：“你想当妃子？”

寻真忙摆手说不是，绞尽脑汁地埋头思索着，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没承想祁钧看了她好一会儿，半晌却没再追问。

“最好不是。”

寻真的背景他清清楚楚，家中父兄都是七品芝麻官，老家在扬州，家族中也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世世代代安分守己，但若是在寻真身上生出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也未尝可知。

毕竟皇帝爱美人，而寻真确实长了张好容貌。

第二日，祁钧早早没了身影，翠娘像往常一样为她梳妆，只是将这几日穿的常服换成了宫装，原来祁钧早有打算。

那昨日那番话，原来是试探么？

马车徐徐缓缓停在神武门前，早有祁钧的人等在门外。初夏蝉鸣声不断，初升的日头镶着金边，宫女们从塔坦房里出来，太监把夜里照明的八角宫灯一盏盏挑下来。

寻真跟着那黄门小步急行在夹道上，抬头看到写着“永和宫”的桃木牌匾，和瓦当外蓝灰色的苍穹。

“姑娘以后就在永和宫当值了。”黄门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巧士帽下看不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