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闯江湖(70)

三当家遥邪本来一直在大街之上对敌的，不知何时跑上屋顶，帮着秦落旖月孤明斩断来箭，那箭也似乎是永远射不完一样，多的让人觉得可怕，想必是有人要置大家于死地。

“小心，”不经意间回头，就看见一支红色羽箭正朝月孤明的后背袭来，情急之下，回身抱住他，旋转，俯身，却不想避无避处，那箭像长了眼睛一样，好像不射到他们誓不罢休一样，众人见状，都吓得一身冷汗，秦落旖也来不及多想，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向后，准备在羽箭到达之时奋力一剑斩断，可是，这箭却迟迟不曾到来，直到下面有人惊慌失措的“啊”了一声，回头，遥邪正慢慢倒下。

“遥邪，”扔下月孤明，一个回转，一手凤羽斩箭，一手长臂一揽，接住正在缓缓下落的遥邪。遥邪嘴角已经渗出黑色血液，但他眼角那一丝笑意却越来越浓烈，那深邃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痛苦，反而，嘴角牵起的那个笑容，那么邪魅，那么知足，那么摄人心魄。

此刻的月孤明可谓怒气冲天，从腰间拔出一样东西就朝空中扔去，瞬间，就有数十人飞上屋顶，斩拦羽箭，自己手持李嫣的青蛇剑，追随秦落旖落下地面。

“你怎么样？”低低的声音从秦落旖喉咙里颇为艰难的发出，略显急促，听起来又是那么平淡。遥邪摇摇头，嘴角上扬，扯出一抹迷人的笑容，“我没事，不要担心，”声音沙哑，低沉，缓慢，沉重，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般随意，好像再说，我刚吃过饭，不饿。

“为什么？”早在落地的瞬间就已经替他探脉，此箭奇毒无比，瞬间溶入血液，浸入五脏六腑，即使是精通毒药医理的她，也束手无策，可想来人的手段是多么的毒辣，眼里闪瞬即逝的恨意很快被心伤所掩盖。

遥邪始终无事一般淡然的笑着，缓缓说道，“我喜欢你，”倒在秦落旖怀里的身体沉了沉，艰难的笑了，“今日能为你而死，我亦无憾了。”

虽然自己很早就察觉了他的不一样，可是，当今日他亲口对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除了震惊，就是欣喜，颇为惨白的脸颊露出一丝难得的欣慰，抱着他的手臂也不自觉的紧了紧，“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去帮你完成。”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如果一定要说一个，那就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了我伤心难过，不是不值得，是没有必要，人死如灯灭，去了也就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他将生死看的如此透彻，透彻的好像再说的不是生死大事一般，那么平淡，那么轻盈，那么无所谓，她的心痛了，师父一直教导她，面对一切都要淡然，可是她又何尝做到了呢？倒是他，活的潇洒，走的坦荡。

“遥邪，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安心的去吧，”轻轻一吻落在他的额上，柔软中带着些许坚强，欣赏中带有一丝敬意，那遥邪努力绽放出最后一丝笑容，手臂慢慢从她肩上滑落，顷刻间，秦落旖只觉得怀里的他一沉，就那样永远的睡着了。

风不知何时刮的更厉害了，连地上的尘埃都在分风中抖动狂舞，漫天飞舞的羽箭也慢慢停下，前来以身试险的不明人士悄然撤退，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不再前行，不再转动，不再飘扬，不再呼吸。

沉郁的气氛笼罩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风云和如月对视一眼，认识她十五年了，还没有见她如此悲伤过，如此痛苦过，以至于良久还不曾有一滴泪滑落，大家都明白，那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失去。

［第二卷 武林寻宝:第五十二章 各就各位］

从来不知道面对挚友死亡的时候，凝望苍穹竟然回那么凄凉，一声一声霰雪鸟的悲鸣，斜斜地掠天而去，好似在哀悼刚刚失去的灵魂。

“想哭就哭出来吧，”月孤明来到她的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瘦弱的肩膀，“他已经走了，离我们越来越远了，远的我们看不见彼此，也听不见彼此，落旖，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几个时辰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替你在这里站着。”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转轮，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就在这样折磨着这些看似无情却情坚无比的人们。良久，她慢慢抬眼，看着他说道，“我们回去吧。”然后他搂着她，一步一步远离了那座新坟，那座她站立十几个时辰却不曾掉一滴眼泪的孤坟。

秦落旖回来之后，众人不见她脸上有丝毫的悲痛之色，因为她真正的痛在心底，无人能见。之后安排风娘子前去遥波池送信，“告诉两位当家的，我秦落旖不会让遥邪白死的，”送她上马，众人不解，为何不随便找一人前去，而一定要风娘子亲自跑一趟呢？“不要再回来了，你的易儿离不开你，”轻轻在她耳边低语，扬起的马鞭狠狠抽打在她的马屁股上，那马儿嘶鸣一声，载着惊慌失措的风娘子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