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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236)+番外

他绝不能让这一情况发生。

“喂——”

便当庞然身影只片刻便出现在岗楼顶,不待对方开口提及哨号,蓑衣发出窸窣擦响,背对他而立的厉执率先抬手,粗里粗气地在唇边嘘了一声。

俨然以为厉执如此聚精会神地凝视前方是由于发现了什么敌情,那交接者不免也顺着他的视线警觉看去。

可惜目之所及,除了光秃秃的树根以及瑟瑟摇曳在雨里的低矮草丛,并无异常。

他一掌拍在厉执肩头,正没好气地欲扯过他,厉执便在这时蓦地出手,掌心是从先前岗哨腰间卸下的弯刀,此刻裹着潮意有如破竹之势,在身后交接者愕然的目光中,直冲向不远处微晃的一方草丛。

紧接着纵身跃下岗楼,不忘一脚将他才推下不久的岗哨尸体彻底踹进沟壕,凭着与默戎短暂交手的记忆,仿照北州人的身法朝那一处奔去。

果不其然,入手是一只灰褐色的健硕野兔,已被他一刀毙命。

野兔多为昼伏夜出,尤其这种细雨蒙蒙的阴暗天气,在兑水村极其常见。以往厉执没少逮过,只不过兔肉虽鲜美,却实为性寒,厉狗蛋本就体弱,有回吃得多了,生了场大病,厉执再不敢让他吃一口,后来怕他看着馋,自己也便不怎么吃了。

而北州地处荒漠,仅有的少量野兔根本不能满足众多蛮夷的猎捕,眼下他们到了这有水有林的南隗,最为垂涎的便是此物。

于是看着厉执手拎野兔颇有凯旋归来的气势,周围气氛一时不似先前那般凝重,也趁着对方一时无心与他确认哨号,厉执已大方朝他晃晃手中野兔,示意他结束任务后可一同来食,随后步伐自在地与所有换下的哨兵往营帐扬长而去。

直至走出很远,隐于蓑衣下紧攥的另一掌心才终是松懈几分。

他一边心有余悸地走着一边又忍不住垂眸,指腹在兔毛间摩挲,心想也多亏这位兔兄出现的及时,若有机会,他定要细细品尝。

等到借故从一队哨兵中脱身,已是又过了一刻左右,厉执再不敢耽搁,依靠着对这村里每一条道路的熟知,并不算困难地避开来往的巡队,直奔他刚才从同队哨兵嘴里所打听到的,迟恪的落脚之处。

只不过,他一路风驰电掣,健步如飞,除去为了尽快找到靳离,更有一小部分是由于愤怒——

本以为迟恪会与右贤王等人一样歇在营地主帐,哪知迟恪厚颜无耻,竟敢大摇大摆住到了他家!

司劫亲手给他垒砌的大瓦房,他和厉狗蛋都还没有住上几日,临出门前仔细收拾得一尘不染,眼下被那王八犊子平白霸占,简直气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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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阿琇哈,阿琇和其他人还有下一步的重要任务~

164.阿眠

天色彻底黯下,窣窣风里仍旧浸着扑鼻的潮湿血腥,路边黑幢幢的老树投下摇晃的诡影,仿若每一片叶间都藏了龇牙咧嘴的恶鬼,夹杂不时响起的枭笑,时刻就要将人索去性命。

整个兑水村全无往日宁静,除了营地四周比白日里更加严密的警戒,村内已到处充斥着北州人肆无忌惮的狂嚣。无疑,终于来到南隗这一方沃土,让这些蛮人将骨子里的野蛮放至最大,也要比寻常更为丧心病狂,几乎没有一家不被他们抢掠一空。

而除了迟恪,也听闻所有村民皆已被赶到了村西祠堂,厉执匆忙前行间眼底映出一路狼藉,思绪稍微停顿,到底还是选择途经祠堂的一条小路。

“呜……”

就在距离祠堂不远的地方,他闪身避开守在头门前的北州兵,已能听到自前庭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是许多小孩的哭声糅杂在了一起。

能想象得到他们定是吓得不轻,尤其越是靠近祠堂,那股混杂在风里的血气也越是清晰,不由让厉执想起那些被杀死的天乾,应是仍旧留在了这里。

果不其然,他抬头再细看间,绕是见惯了伏尸流血的残酷场面,猛一看清悬挂在祠堂头门上方的十余颗头颅也是心下泛凉,那些人头早已鲜血流尽,经过几日风雨冲刮,皆透着灰败的死白,有的双目仍大睁着,像还未想通这要命的祸端为何会突然降临,正是曾经与他共同在这村中生活多年的天乾。

想来被囚在祠堂里头的还有他们的至亲,却每日看着他们身首异处而不能收殓,心中必定崩溃至极。而北州兵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悬挂在此,不止为了震慑其余村民再不敢胡乱逃窜,也显然是一种将人尊严彻底碾踏的炫耀。

而待厉执再轻手轻脚地靠近些,隔着湿凉的壁墙,忽地又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哽咽的大吼。

“都别哭了!哭了几日的丧了!哭得人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