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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69)

作者: 眼镜腿儿 阅读记录

梁父梁母不愿再见他,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一夜之间没了家,所以谢连州问他是否愿意去度厄寺时,梁天全点了头。

谢连州对梁天全道:“走吧。”

梁天全点点头,走上前,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

谢连州也不强求他再往前些,只确定他丢不了就行,这样的位置兴许让他感觉舒服一些。他看得到众人,众人却看不到他。

三个大人和两个孩子便这样出发。

便是上了马,谢连州也将梁天全放在身后,只叮嘱他自己抱得紧一些。

周象起初还在担忧:“你这马若是骑得再快些,这孩子会不会掉下去?”

结果一日日下来,周象赶路赶得面色枯败,梁天全却精神奕奕,在谢连州身后牢牢抓住他的衣角,难得显出点活力来。

就连蒙措都说:“这小子就适合做个江湖人。”

相比之下不那么适合做江湖人的周象悠悠叹气,强撑在马上,气若游丝地提醒自己:“磨练,都是磨练。”

两个孩子变成了朋友。

他们在客栈休息的时候,月牙儿就和梁天全坐在门边聊天,蒙措远远地看着他们俩,谢连州偶然路过,看一看两个孩子,又看一看守着孩子们的蒙措,最后被周象道:“这一个看一个的,是看什么呢。”

谢连州笑笑,没说话,走远了。

月牙儿回头看一眼,发现除了肯定不会离开的她爹以外,其他两位“无所事事”的大人总算不再看了,轻轻松了口气。

被那两人,尤其是耳聪目明的谢大哥盯着,她总觉得同梁天全说什么悄悄话都会被听见。虽然他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可总觉得不自在,现在就好多了。

太平山庄的下人口风紧,不该传的话鲜少往外传,月牙儿其实不知道梁天全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他小小年纪便要做和尚去了。

月牙儿道:“听说做和尚要把头发都剃光。”

这还真不在梁天全的考虑范围之内,听月牙儿这么一说,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突然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月牙儿将他的脸掰正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宽慰一样道:“没事,你的后脑勺长得很不错,就算剃了头,应当也会很好看。”

梁天全其实没有被安慰到,可还是看着月牙儿笑了一下。

月牙儿压低声音问他:“你有没有别的可以照顾你的亲戚?你一定要到度厄寺里去吗?”

月牙儿不问他的父母,因为她觉得,若他父母仍在,谢大哥他们便不会提出送他去度厄寺之事。

梁天全明白她的意思,他本不想同任何人讲,可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其实,我爹还活着。”

“但他很快就要死了,为他过去犯下的错。”

月牙儿有些惊讶,因着她和蒙措的感情,她很难想象梁天全为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不过她最不像孩子的一点,便是懂得克制和等待,于是沉默着倾听。

梁天全道:“其实他待我很好,认真说起来,没有哪里对不起我,便是循着‘子为父隐’的道理,我也不该认为他犯了错。”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办法恨他,白石是他的父亲。就算他的姓名,来历,身份都是假,可他是梁天全父亲这一点,是那样真实又不可改变。

“可他偷走了一个真正的侠义之士的身份,借此侵占我的母亲,还杀死了她。”

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原谅他。

父亲杀死了母亲。

月牙儿突然便能明白梁天全了。

梁天全道:“能进度厄寺挺好的,听说僧人每日都念经,或许我可以超度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也算赎罪。”

赎的不是白石的罪,而是梁天全自己放不下的愧疚与身份。

待两个孩子聊累了,各自回房,屋顶上的周象对谢连州道:“你说我们俩这样偷听孩子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谢连州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自己飞身下楼。

听的时候也没见这家伙少听,现下倒问起来了。

被独自留在顶上的周象苦不堪言,以他的轻功下个房顶不是难事,可他头一次在没人盯着的情况下独自使用轻功,难免有些紧张。

周象嘟哝了两句“磨练”,最后倒也成功下了楼,只是收尾不完美,摔了个不算疼的屁股墩。

到度厄寺的那一日,第一次交到同龄朋友的月牙儿哭得满脸是泪,总想满足女儿愿望的蒙措却黑着脸目送梁天全入寺,完全没有将他留下带在身边的打算。

谢连州送了梁天全一程,对他道:“若是有一日,你赎完心里的罪,想离开这里,便同住持说吧。”

度厄寺是他们为他寻的一个庇佑,而非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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