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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徒(162)

作者: 眼镜腿儿 阅读记录

陈若知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盼望他日有缘还能再相见了。

陈若道:“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谢大哥不必相送,来日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谢连州含笑点头:“一定。”

陈若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谢连州,他长发散落,眼神明亮,看起来落拓不羁,久了也就习惯,和那身僧袍还挺搭,若是来他们神女峰走一遭,说不定会被他彪悍的二师姐逼着还俗。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朝谢连州摆摆手,向山门外离去。

谢连州则在度厄寺里做起修行。

新入门的弟子都是圆字辈,谢连州虽非正式出家,慈心也像为别的弟子起名一样,为他起了一个法号,叫做圆悟。

谢连州听着那一个悟字,有些无奈地微微一笑。慈心莫名认定他于佛理颇有慧根,就算一时勘不破,若某日福至心灵,定比他们更早修成正果,于是为他法号中特特添上一个悟字,望他早日开悟。

寺中修行亦是如此,他与五个圆字辈弟子同屋,每日修行课业都相同,若要偷懒,慈听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每每讲经时,几位长老都比往常更尽十分心,恨不得一口气将经文讲深讲透,看谢连州的眼神也添几分热切惋惜,不知慈心慈听两位大师对他们都说了什么。

虽说几位长老本无偏心之意,可这些看在别人眼里,便是偏心对待。

只长老也有自己理由,别的弟子一年教化不出,还可以再教化五年十年,自可循序渐进,不必急于求成,拔苗助长也只怕断了弟子本身佛缘。

谢连州却不会在此逗留太久,此番教导不出,便只能放他回归江湖,犹如鱼入河海,再不复返,实在可惜。

可大多数人看得了眼前,看不了以后,看得了自己,看不了他人。

谢连州怒杀袁邕之事尚未在寺中散去,便又因一头未落去的长发引起他人排斥,最后再有几位长老青眼相待的缘故,寺中竟没有一个年轻弟子与他主动说话。

这看起来清静无比的寺庙之中,不过一群初出茅庐,试图探寻佛理却又未脱凡俗的年轻人,而江湖就在人中。

好在谢连州不在乎,反而无比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静。

晨色尚且熹微之际,便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唯有谢连州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众人窃窃私语,时不时有三五眼刀刮到谢连州脸上,其实早已醒来,只是没有起身的谢连州权作不知。

一群人闹哄哄地换了衣裳,又闹哄哄地离开,屋里一下只剩两个人,谢连州还在等着剩下的一个人也跟着离开,就听见他朝自己走来。

谢连州没有闭眼试探的打算,直接睁开了眼。

个头矮小的圆净停住了脚步:“原来你醒了?”

谢连州点点头,起身穿上僧袍,将散下的头发梳通。

圆净道:“你每日都起得比大家晚。”

他语气平静,平铺直叙,不像是在指责。

谢连州也实话实说道:“我知道自己不会误了时辰,也不想同大家挤,刻意避开的。”

圆净不去质疑真假,纯粹好奇道:“那么长的山路,你走起来真这样快?”

每日早起挑水只敲两次钟,一次提醒众人晨起,一次需要开始挑水,而这中间漫长间隔便是留给众人洗漱用斋与行下山路的。

谢连州已梳洗好,往用斋处走去,回圆净道:“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我很厉害的。”

他说这话时,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圆净抿了抿唇,想到其他弟子背着谢连州说的话,问:“你在意他们这么说你吗?”

他没有阻止过,是沉默的帮凶,唯一能用来安慰自己的,便是他咬紧了牙关,一句谢连州的坏话都不曾说过。

谢连州道:“不在意,这只是一段修行。”

说的既是度厄寺中年轻弟子对他的冷遇,也是他在度厄寺出家的这一段经历。

圆净一愣,他想过很多谢连州不在意的原因,比如他天性冷漠,不在乎他人冷眼,又比如他将寺中诸僧看作蝼蚁之辈,所受言语皆不值一顾。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谢连州将这看作一段修行。整个屋里最不像僧人的人,却有一颗最像在追寻佛理的心。

圆净最后行了一礼,道:“我不如你。”

他知道自己同威名赫赫的谢连州相比,只是江湖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片落叶,可一日在寺庙,他便一日将彼此当做僧侣来评判,是以今日才心服口服说出此句。

谢连州摇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他的脚步快而匀称,圆净起先跟着不觉吃力,走到中途面色渐红,气息紊乱,如今一声叹息,神游归位,顿觉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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