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昙花(8)

抬腕看了看表，上来也有半个多小时了，他瞄了瞄床上还未醒的秦秀文，起身准备下楼。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躺在床上的秦秀文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捂着头问，水床随着她猛烈的动作漾出了道道波纹，令她好一阵子晕眩。待看到站在那儿的聂青云时，她呆怔了下，低头迅速检视自己的衣物，没有发现异常，似想起了什么，片刻后低低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聂青云见她醒了，便又回转身子坐了下来，摸出手机拔了通电话给楼下的小钟，告诉他自己要把这个女孩送回去，可能要迟点过去，令他一定要把日本人陪好。小钟答应着，聂青云这边刚想挂机，耳边却传来了硬绑绑的日语，日本鬼子在电话里说明白他的意思，让他尽兴地玩，不过来也可以，最后留下的淫猥笑声，令聂青云在面对秦秀文那张清丽的脸时，多少有了点不自然。

“不好意思，我们误把你当成这里的小姐了。你打了松井，所以他们在你喝的那杯香槟里下了药，你喝下后便昏倒了。我不知要把你送到哪里，便在这要了间房。你放心，你没有任何损失。”想了想又补了句：“5000元我会照旧付给你的。”

“哦，”秦秀文淡淡地应了声，眼里的朦胧渐退，一种凄然、冷绝的神情渐渐在脸上浮现，她喃喃自语：“我这是何苦？卖给谁不一样吗？”

“你有什么难处可否和我谈谈，说不定我可以帮到忙。”对于自己对她的关心，聂青云解释为年少时曾经的苦难让他觉得有义务帮助这个少女，他抵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心在这个时候已经为她所动。

看着眼前男人卓尔不凡的外表，秦秀文未经考虑地问出了一句：“你愿意买我吗？”男人的脸瞬间尴尬地红了，嗫嚅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老婆，有孩子…”

“这是问题吗？外面那么多包二奶的难道都没老婆没孩子？不过你不要我没事，我来找他。”秦秀文取下发箍，那张名片随之飘落床上，她捡起来看着上面的字读了起来：“N市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梁斌，手机：139XXX”，边读边拿起床头的电话，当真拔起了号码。

聂青云走过去切断了电话，说：“别打，告诉我你需要多少钱？”

“30万，我要给我妈换肾，手术定在七月五日，一号我妈就要住进医院，今天已经25号，我没有时间了。”

“30万？好吧，把你的名字、卡号和身份证号码留给我，明天去取钱。”

看了看小灵通上的时间，秦秀文对男人歉意地说：“对不起，已经十一点了，今天看样子不行了，你手机号码多少？”聂青云告诉她自己的号码后，一会手机响了，他看到上面小灵通的号码，刚想接，秦秀文说：“别接，这是我的号码，这几天你几时方便就和我联络。我现在得赶紧回家，要不妈妈要担心死了。”大事已定，左右都是死，在他手里也好过那个梁斌，秦秀文心里一松，跳下床，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卡号和身份证号码，递给他，朝房门走去。

“我送你。”男人跟着她走出房间。

黑色奔驰车在N大校门口停下。下车之前，秦秀文思想挣扎了下，最后还是凑过去在男人的腮边轻轻地亲了下，“这是定金”，说完这句话，她打开车门，跳下车飞快地朝校园跑去。留在车内的聂青云愣了愣，抬手摸了摸她亲的地方，嘴角动了动，一丝温柔慢慢浮上一向冷峻的面庞。

再回到天上人间时，包厢里已经不见了三个日本人，小钟看到他，对他说：“董事长，王总先回家了，日本人在楼上。”聂青云点点头，突然想起答应给秦秀文的5000元没给她，便叫小钟明天上午往秦秀文的卡上汇305000元，小钟愣了愣，从他手里接过那张写着卡号的纸条，什么话也没说。

作为董事长助理，小钟发愣是有理由的。聂青云发迹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可生活作风一直十分严谨，从来没有传出什么花边新闻，虽然他跟在聂青云后面不到三年，但通过自己的观察，他完全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今天那个女孩子是什么来头？

秦秀文跑到家门口，碰到了等候多时的苏沛。当苏沛困难地告诉她钱一时还没筹齐，要过两天才能汇给她时，秦秀文居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太过艰难的生活使她对母亲以外的任何人都提不起热情，向苏沛求助是逼不得已，多少带了点利用的色彩。现在他的父母明智地结束了这种脆弱的关系，那她也不用再委屈自己的心，其实想通了，与其出卖感情，不如出卖肉体。于是她冷冰冰地对苏沛说：“苏老师，钱我已经凑齐，你不用再东借西借了。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关心我铭刻在心，真的非常感谢。过两天就要期末考，所以我把家教都辞了，准备好好复习迎考，你以后不用等我了。晚安，苏老师。”秦秀文从小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又关上门，彻底消失在苏沛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