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昙花(39)

电话又响起来，她以为是小钟的，看也不去看它。一会电话停了，手机响起了萨克斯的铃声，她瞥了一眼，是高万全的，他催她赶紧动身，说自己腹中空空地在饭店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秦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十二点了，便略略收拾了下，拎着小包往楼下走去。

到了饭店，服务员把她带到一个小包间。她走进去，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一转身，高万全已伸臂将她搂进他温热的怀抱。高万全下巴在她头顶来回蹭着，低低诉道：“怎么办，秦肖？一刻见不到你都不行了，你给我下了什么咒？”秦肖挣了挣，没有挣脱，抬眼见他作势欲亲她，忙用手抵住他俯下的头，没好气地说：“下了紧箍咒。还吃不吃饭呀？我饿了。”高万全叹了口气，松开她，招呼服务员上菜。

“亲爱的，以后我们天天一起吃饭，好不好？”高万全也不气馁，笑嘻嘻地问她。

“以后？再说吧。高万全，怎么，想泡我吗？那就拿出点诚意来，我对你可是一点也不了解。”秦肖忍着想抽回他正轻轻抚摸的手的想法，和他似真似假地应付着。

“经过了昨晚，我还有什么是你不了解的呢？”高万全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调笑道。

“你去死好了！”秦肖一下子抽回手，绯红着脸，扭头看向一旁。高万全爱极了她这种娇羞的神态，起身走到她这边，硬挤着坐下来，又把她搂坐在自己腿上，一双手不规矩地在她胸前游走起来。

秦肖当即恼了，昨晚是在报复男人的冲动下接受了他，可现在看到男人的短信后，她似乎改变了主意，又怎能容忍他的放肆。没有多想，她回手就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高万全捂着脸吃惊地看着她，眼底的伤痛越聚越多，沉甸甸地压得她的心里也不好受起来。就在她以为他会恼怒地拂袖而去时，他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边揉着脸颊一边说：“打是亲，骂是爱，秦肖，看样子，你是爱上我了。”

“你再这样子不正经，我就走了。”秦肖本不想和他闹僵，见他如此识趣，自己就势下了台阶。

一会子，服务员送上饭菜。两人各怀心事地吃完这顿难以下咽的午餐后，高万全将秦肖送回她在安心苑的小家，开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躺在昨晚与秦肖颠鸾倒凤的床上，高万全的心里却再也没有了甜蜜，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因为他知道，在秦肖的心里，一定藏着一个人，自己只不过做了那个人的替身。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从他对她的调查中显示，她前后接触的男人并不多，聂青云，林秀峰，梁健，他将几个人比较了下，觉得林秀峰的可能性最大，便摸出手机拨通了在H市留守的黄文豹的号码，“阿豹，帮我查一个人。”

***林秀峰自2000年失去秦肖消息后，伤心失望之余，把全副身心投入到科研项目中，他的前一个项目已获国家批准，正在通过临床实验，现在正着手另一个新的项目，大学毕业后他被高玉林免试录取为生物化学专业生物制药方向研究生。朱琳在发发觉秦肖消失后，又看到了希望，几番努力后，终于也留校攻读研究生，选的自然是和林秀峰同一个专业同一个方向。她认为如果这样一直陪伴着林秀峰，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他和她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日久生情未尝不是一种恋爱方式。于是，三年研究生时光在她的默默付出、他的忘我工作中一滑而过。

2003年7月，26岁的朱琳拿到了硕士毕业证书后，征询林秀峰的意见，是继续读书还是走上社会，林秀峰告诉她尽管高玉林希望他留下来攻读博士学位，可他自己却想尽早找到工作好独立起来。朱琳知道林秀峰的父母已经离婚，又加上秦肖的不告而别，这两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所以什么事情都对他百依百顺，希冀着能籍此温暖他那颗受伤的心。当得知他欲南下时，她毅然放弃了父母为她在T市找好的一家条件相当优渥的单位，跟着他一起辗转来到了风景如画的S市。由于非典的影响，他们俩在和用人单位―――S市某科研机构联系好后，于11月10日到达S市。

***高万全第二天接到黄文豹的调查结果后，陷入了沉思。林秀峰看样子不是秦肖心中的男人，那会是谁呢？聂青云、梁健或者一个他不知晓的男人？想着自己和秦肖没几次接触，就浑身带伤，要是她的心里只有他的话，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姿态呢？一想到她的种种蚀人的媚态，他不觉又心旌摇动起来。对于秦肖，他是无论如何割舍不下，虽然他知道和她交往很可能会有危险，毕竟她是一个新闻工作者，他阴暗的一面一旦暴露在她面前，会是什么一种后果，他难以想象，所以他不打算告诉她他的另一个身份。而且她不爱他，至少目前她没有爱上他，甚至因为陈玉凤的死还迁怒于他。高万全只想到“迁怒”这个词，却没有想到敏锐的秦肖早已对他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