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让我登陆吧!(49)

我干站在一边，却想不出什么话说，只觉得他站的这么近，心却那么远，让人看不清，参不透，他的世界，重又变得无法参与。

我便也只好巴巴地跟着一起看，实在不懂这雨有什么迷人，竟可以让他看这么久都不嫌厌烦。

雨哗啦啦的下，下的很急，楼底排水管往下流水的水势便跟着汹涌。

已是初秋，这样的雨夜便带些凉意。

没有话说，我只好打了个喷嚏……好吧，其实我是冻着了，睡衣太单薄。

他像是才发现我，转过头来，有些怔忪。

我讪讪地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你也睡不着吗，呵呵。”

他没有说话，看我的样子很陌生。

我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想暖暖身子，“你不冷吗？”

他仍是不动声色的看，过了半晌，才开口。

“陶喜儿。”他轻轻叫我的名字。

“嗯？”我傻傻应着。

可他却不再说话，转过头去，重又对着雨景发呆。

这样的雨夜，的确会让人心底那些小小的负面情绪跳出来。

可是，站在他身边，我却觉得，围着他的那些情绪，已不能算是小小的忧愁和烦恼。

他其实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明明爱冷着脸，笑起来却像春风拂面，明明面上平淡疏离，心底却有那么多汹涌的感情，生生要把人活吞了去。

“陆离，”我叫他，“进去吧，这样容易着凉，感冒就不好了。”伸手去扶他手臂。

“……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吧。”他突然淡淡的开口。

我的手便怔在半空，动不了。

“说着不要分开，其实还是会分开吧……到最后，还是我一个人。”

他淡淡的，对着外面的雨，竟像是在自说自话，说服自己。

我突然想起木瓜说过的话，他说阿离不是我阿姨生的，他说姨夫去世后阿姨承受不住开煤气自杀了，只剩阿离一个人，他说那个样子，应该是混血吧。

——所以，虽然活在这个世界里，却从没真正融入进去过，因为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是吗？

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遗弃，终于有了家人，却又在十几年后，重又变得无亲无故，孤身一人。

——所以，你已经不能相信他人的亲近了是吗，因为不想再承受被遗弃的那种痛苦？

心里跟着湿了一片。

我走过去，紧紧抱住他。

他声音很低，“陶喜儿，还是放手吧，趁我还受得住……你走。”

我摇头。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迟早是要分开的……所以趁现在还……陷得不深，断了吧，免得以后难受。”

我拼命摇头，有些哽咽。

“陷得不深？你怎么知道？我一想到没有你，心就要死了一样难受。这样也叫陷得不深？”

“……即便现在是这样，以后你还是要厌倦，要后悔。”

许是那雨声入耳有些躁意，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倏地让我炸毛了。

我猛地抬头，有点失控：“你又不是我，你怎么就断定我会后悔？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走？难道就因为怕最后会分开，所以连试都不试，就要放弃吗？我不可能这样做！我做不到！”

他偏过头去不看我，只是望着雨，身子却微微颤抖着。

心里黯下去。半晌，我咬着嘴唇，问：“其实，你还是不喜欢我，是不是？如果你喜欢我，不会这样赶我走的。”

他仍旧不看我，仿佛已经全然忽略了旁边还有我这个人。只是看外面的雨。

他整个人，变得游离在外，变得重又让我无法触摸，只能呆呆看着，却怎么也看不透他的想法。

那么，果然还是不喜欢的吧。

即便答应过要在一起，也还是不喜欢的吧。

想着这些，只觉得喉咙痛痛的，好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心里却只有一个声音，他要我走。

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傻了，我连睡衣都没换下，就那样走了出去。

雨真的很大，砸在脸上，身上，硬生生的凉，还有点疼。

却都抵不过我心里的寒意。

脑子里空白一片，麻木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可是，又能走到哪去呢。

我站在雨里，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淋得睁不开眼，我捂着脸蹲下去。清清楚楚的听见自己的心意。

——即便你赶我走，我也还是不想走。

——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也还是喜欢你。

——我不想跟你分开，不想跟你做陌生人，不想被你视而不见。

——我想待在你身边。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这样也不行吗？

后来，感觉到雨一下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