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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透(7)

作者: 郭松坡 阅读记录

此刻,萧晗宇站在小桥的旁边,看着桥下潺潺的流水,他本想在这里拿起笛子吹上一曲,不料小河边却突然来了一群小孩跳下水去洗澡,使平静的河面顿时变得异常喧闹,他又忍不住朝西面的下游走去。

下游不远处就是小河的尽头。萧晗宇走在小河边,听着那哗哗的流水声,不如干脆去小河的尽头看一看。虽然小河的尽头离家不远,可是却很少去。记忆之中留给他的只是小河,而不是小河的尽头。今天就趁着雅兴不到小河尽头不死心!

小河水流到尽头注入了萧河。萧河要比小河宽好多倍,属于长江水系,不知从哪里发源,从县城里面穿流而过,经过小村的西边向南流去。连绵不断,见不着头,看不到尾。

萧晗宇走在萧河的东岸,刚刚下过一场雨,萧河边满是泥土的味道。已经接近傍晚,阳光也不再是那么耀眼。微风拂面,感觉很舒服。

河对面就是镇上了,他站在河边,可以清晰地看见镇政府的红色大楼,裸露的砖头上面涂着一层红色的颜料,远远望去,这座红楼清晰可见。不过到了晚上,就可以叫作“红楼梦”了,因为在晚上肯定会有人在里面作着各色的美梦。镇上一共有三所学校,两所初中,一所高中。小镇的教育水平在全县历来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是倒着数的。

顺着河边逆流而上,走了没多远,萧晗宇在河边停了下来,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真巧,在县城郊中学读书的时候,这条河也从学校旁边流过。他喜欢在傍晚的时候独自坐在河边自由自在地吹笛子,无拘无束地释放着自己的心情。

此刻的天气非常好,仿佛为了衬托萧晗宇的心情似的。天高河阔风轻云淡,鸟语花香虫鸣鱼游。深蓝的苍穹空阔而又辽远,朵朵白云浮在头顶,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使晗宇心生一种欲望,想纵身一跃,脚踏一块白云,腾空而去。萧河水缓缓地向前流着,河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水与天仿佛融为了一体,水中有天,天上有水。阳光射在水面,泛起点点金光。微风拂过,芦苇沙沙作响。柳树枝上,传来清脆的鸟叫声。调皮的小鱼跃出水面,却躲不过水鸟锐利的眼睛。岸边的草丛里,一些无名的小花正孤芳自赏地盛开着。

萧晗宇坐在水边,此情此景让他忍不住拿起笛子吹奏一曲。一串串音符从他熟练的指间流出,随着轻风散入空中,让年轻的心摒弃一切的世俗尘杂,尽情地去放纵……

忽然间,河对岸一个美丽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一个妙龄女孩,身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撑着一把绿色的伞,静静地倚立在水边,正倾听着他的笛声。她仿佛是戴望舒的《雨巷》里那个撑着油纸伞的丁香一样的姑娘。那是一张漂亮的脸,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双黑亮的眼睛。微风轻拂着她齐肩的秀发,水中倒映着她清纯的身影,仿佛是一朵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或者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晗宇看着这个美丽的身影,突然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一种青春里最初的心动,一种最单纯的心动,一种不掺杂世俗利益的心动。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涌入他的身体,与其说是内心的萌动,不如说是本能的苏醒。那一刻,他甚至对她想入非非。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停了下来,傻傻地望着河对岸……

对岸的这个女孩名叫范莉,是省师范学院中文系的本科生,刚刚来到这个镇上,是到镇一初中来实习的。

范莉刚到一中时就受到了校领导的热情接待。一中多半都是些中年教师,而这些中年教师大多半又是中专或中师毕业的。早些年考中专、中师成风,那时连同学间互赠的贺年卡上都写着这样的祝福语:“燕子飞过山,祝你考中专。燕子飞过河,祝你考大学。”可见那时候中专在人们的心目中是多么地神圣,跟大学一样,是铁饭碗。而一中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在那个时候走出来的中专生。即便是教毕业班的那几个大专生,也都是个自考或者是函授的,然而就凭这点也足以使他们在学校里能够鹤立鸡群,让别人为之刮目。因此,这些鹤在学校里往往自命不凡,相信自己只要一振翅,就能轻易地飞上九天。这些鹤虽然经常受到其主人的宠爱,但是却从未给其主人的脸上争过光。这个道理很明显,野生动物的能力总是比人工饲养的能力强。渐渐地主人也就对这些鹤失去了信心,不再宠爱它们。因为它们连鸡都不如,至少母鸡会下蛋,公鸡会啼明,而这些鹤则是中看不中用。于是这些鹤就更加不争气,常常怨恨无人赏识自己。而且还引用《马说》里的话来为自己辩论:“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于是,学生便成了受害者。在这种状况下,小镇的教育水平与日俱下。在县教育局的年度成绩总结表彰大会上,一中的校长总是被碰得鼻青脸肿。久而久之,校领导也就麻木了,变得不思进取。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只要每个月的工资不少发就是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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