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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101)+番外

轮到自己亲生的两个,还都是儿子,萧震就可以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了。子不教父之过,为了将两个儿子培养成像他一样正直的栋梁之才,萧震决定当个严父!胜哥儿年纪小还看见过爹爹的笑脸,睿哥儿记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爹爹朝他笑!

这样的严父,睿哥儿能不怕吗?与爹爹一起吃饭他都嫌弃时间长,睡一觉……

“娘,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打我吧!”睿哥儿眼泪都出来了。

臭小子一哭,苏锦还有点心软,只是没等她犹豫到底该怎么办,走廊那头又传来了萧震严厉的质问:“睿哥儿又顽劣了?”

睿哥儿身子一抖,眼泪不流了,双手却抓紧了母亲,残留泪水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哀求。

苏锦犹豫,但想到儿子贪玩的毛病,她狠下心肠,对萧震道:“睿哥儿又去爬树了,我是管不了他了,今晚你们爷俩在前面睡,你好好管管罢。”

睿哥儿一听,眼泪又下来了。

萧震听了,脸更沉了,苏锦这是罚儿子还是罚他?

但苏锦既然已经说了那话,萧震就再无反对的道理。

晚饭过后,萧震领着蔫瓜似的睿哥儿去了前院。

坐在堂屋主座上,萧震盯着儿子问:“为何又去爬树?”

睿哥儿低着脑袋,两只小手绞在一起,看着爹爹那双大脚,他老老实实地道:“爬高了,我就能看得更远了。”爹娘不许他自己出门,睿哥儿想看看侯府墙外是什么样子。

萧震觉得儿子的这个理由还可以接受,继续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以后就再也不能自己走路了,只能让别人背着?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摔断了腿,你娘你姐姐会哭得很伤心?”

睿哥儿没想过,而且他爬的那么好,怎么会摔?

男娃娃不信,萧震看眼外面,随着夏日临近,天也越来越长了,距离日头落山还有些时候,萧震便命人备马,父子俩一起骑马出了门。萧震是武将,认识很多受伤的属下,直接带睿哥儿去拜访了一位断了一条腿只能撑着拐杖行走的老兵。

睿哥儿第一次看到受伤的人,老兵一跳一跳地走,睿哥儿目不转睛地看着。

老兵并不知道男娃娃在看什么,热情地招待侯爷。

萧震送了老兵两坛好酒,还给了老兵十两银子的贴补钱,只字未提他真正的来意。

回家路上,萧震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抱着儿子,低声道:“男人的腿断了,就再也上不了战场,衣食起居都要人照顾,自己没法挣钱,就没有钱孝敬父母,没有钱给姐姐买好看的裙子,睿哥儿真想摔断腿吗?”

睿哥儿立即摇头,他不想变成老兵那样!

“我以后再也不爬树了!”男娃娃扬起脑袋,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萧震摸了摸儿子脑袋瓜,却道:“不是不能爬树,男子汉大丈夫,不会爬树让人笑话,只是你现在还小,等你学好了功夫,我告诉你可以爬树了,你才可以爬。”

居然还可以爬树?

睿哥儿高兴了:“那爹爹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萧震想了想,道:“今年入秋,就可以教你基本功了。”

睿哥儿马上期盼起秋天来。

儿子知错能改,也乖乖保证了,返回侯府后,萧震就放儿子回他自己房间睡了,他大步去后院找苏锦。

苏锦正在梳头,见到萧震,她奇怪道:“睿哥儿呢?”

萧震就把刚刚父子俩的交谈说了一遍。

苏锦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萧震,撇撇嘴,哼道:“没想到你还挺会教儿子,就是不知道那法子管不管用。”睿哥儿答应她的次数还少吗?最后还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萧震一边宽衣一边道:“他若再犯,我定会罚他。”

苏锦转过来对着他梳头,挑眉问:“你要怎么罚?”

内室里灯光昏黄,才三十出头的小妇人,乌黑浓密的长发衬得她肌肤娇嫩依旧,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娇俏妩媚的味道。看着这样的苏锦,萧震忘了她的问题,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他要每天都与她在一起,看她梳一辈子的头。

“不早了,睡吧。”目光扫过苏锦松松的衣领,萧震答非所问。

他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苏锦嗔他一眼,却悄悄地加快了梳头的动作。

吹了灯,放下帷帐,夫妻俩热情地抱在了一起。

过了很久很久,夜深了人静了,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离。

苏锦躺在萧震怀里,笑他:“让你与儿子睡一晚你都不愿意,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萧震握着妻子的一缕长发,心想,夫妻恩爱天经地义,谁管得了他?

随她取笑一阵,萧震想起一事,看着苏锦道:“今日皇上下旨,四月中旬正式迁都北平。”

苏锦噌地坐了起来,黑暗中她凤眼明亮:“真的?”

她已经三年多没见过长子了,苏锦都要想疯了!

萧震就知道她会高兴,笑着点点头。

果不其然,四月十五黄道吉日,正德帝率领金陵文武大臣正式迁都。

浩浩荡荡的仪仗走了三个多月,终于八月秋高气爽时,抵达新的京城,北平!

第92章

正德帝等君臣进京前夕,北平城,燕王府。

恰是八月月初,晚风清爽,黑压压的夜空只见繁星点点,中间一条银河璀璨而高远。

燕王府占地颇广,内有一片湖,十六岁的燕王周元昉命人备了一条小船,然后他只带伴读阿彻上了船。

阿彻撑船,到了湖中央,周元昉叫他别撑了,拍拍身边的地方,叫阿彻也躺过来。

看眼放荡不羁仰面躺着的小王爷,阿彻选择坐下去,仰头,与周元昉一同赏星。

星光洒落,落在两个少年郎的眼中。

周元昉忽然笑了笑,扭头看阿彻,道:“明日你便可以与家人团聚了,我给你放半个月的假,过完中秋你再回来。”

母后过世,他与阿彻回了一趟金陵,不久阿彻又随他来北平守陵,同时督建皇宫。母后一走,住在哪里对周元昉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可怜阿彻生生地与家人分别了四年,连新出生的弟弟都没见过。

面对燕王的好意,阿彻没有拒绝,坦然道:“多谢王爷。”

他想家,想母亲与继父,想弟弟妹妹们,很想。

周元昉收回视线,双手垫在脑后,望着望着,夜空的星星好像勾勒出了一个女娃娃的模样,模模糊糊。怎能不模糊?周元昉记得清清楚楚,上次他见阿满,还是阿满六岁的时候,他与阿满生了一场气,自此,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阿满,阿满。

周元昉的童年,仅有两个他真正接受的玩伴,一个是阿彻,另一个就是阿满。阿彻与他形影不离,可阿满,六年匆匆过去,周元昉已经记不清阿满的样子了,也不知道十二岁的阿满,会长成什么模样。

.

翌日,周元昉率领北平城的大小官员,早早出城迎接圣驾。

阿彻与家人分别了多少年,正德帝就与他唯一的嫡子分别了多少年,站在尊贵豪华的龙辇之上,年过五旬的正德帝微微眯着眼睛,遥遥地盯着对面站在北平官员最前方的少年身影。一别四年,他的元昉长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曾经那么单薄的男孩,现在已经能撑起威严宽大的王爷蟒袍了。

距离近了,周元昉一撩衣摆,昂首跪了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少年王爷跪得腰杆挺直,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灼地望着龙辇上的帝王。

儿子好风采,正德帝立即跨下龙辇,大步来到周元昉面前,弯腰,亲手扶起了周元昉。父子俩面对面而站,正德帝高大魁梧,十六岁的周元昉壮硕远逊于他,但是个头,周元昉已经只比正德帝矮半头了。

“好,好,朕的元昉终于长大了!”正德帝重重地捏着儿子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与欣慰。孩子怎么样才算长大?正德帝自有他衡量的标准,他曾经不满幼子的狭窄气量与胡乱嫉妒,但现在,正德帝发现幼子眼中的戾气已经不见了,就像澄明的湖水,坦坦荡荡,充满了一个皇子一个王爷应有的自信。

没有信心的人才会去嫉妒别人,自信的男人,无所畏惧。

这样才叫长大了!

正德帝经历过太多的风雨,年轻时他也耐心地教导过孩子们,端王、英王都赶上了,幼子出生时,恰逢正德帝已经过足了父亲的瘾,恰逢正德帝要图谋江山、治理江山,他没有了哄儿子的耐心,他喜欢懂事的、无需他费心的儿子。

幼子最终没有让他失望,正德帝很满意,不枉他狠心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孤零零丢在外面这么多年!

“好!”看着英气渐显的儿子,正德帝又赞了一声好,这才像他与皇后的骨肉。

父子情深,正德帝身后的端王、英王,以及一众文武大臣们的心里却起了波涛。皇后病逝,皇上派年幼的嫡子来北平守陵,平时则对端王、英王器重有加,尤其是屡立战功的英王,更甚者,皇上于去年封了英王生母淑妃为淑贵妃,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大臣们便都觉得,皇上有意立英王为太子了。

可是现在,正德帝对燕王的喜爱,顿时另那些已经站队英王的大臣们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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