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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犯桃花与剑(105)

守军节节败退。

花眠看着一片片倒下的御林军,几乎都懒得再强调,她早就说过会是这样,姐姐早晚要破,锁妖塔无论如何都会把上官耀阳带走,这些人只是白白牺牲……

可惜没有人听她的。

为了口口声声所为“大义”。

阴风怒号之间,花眠以剑鞘之身挡在玄极面前,替他生生抗下锁妖塔的又一剑,双手握在剑身之上有鲜血滴落,锁妖塔手中剑刺透花眠心脏往下几寸,剧痛袭来,花眠却顾不得疼痛……

此时玄极一把扣住她的腰转身将她护住,同时手中剑光大盛,直扑锁妖塔面门——

“到有些本事,”锁妖塔轻哼一声,闪身避开,面颊之上被剑气所伤,她露出狰狞又疯狂的笑,“你们要护着那个负心汉,便护着好了,我要这皇城苍生,替他陪葬!”

话语落下,原本乌压压的天空忽然风起云动,邪气像是一个巨大的琉璃罩缓缓落下,而最中央,正对着善水撑开阵眼的地方,邪气逐渐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剑,高高悬空——

“阵眼要破了!”

“快让开!”

“能不能撑住,汐族女祭她……”

众人慌乱之中,最终还是要迎来,恐惧与绝望将他们笼罩。

花眠在玄极怀中安稳落地,胸前衣衫尽数被鲜血染红,很是赫人,不过这对她来说不过皮外伤,倒也无碍,反而是玄极双目怒红,欲拎着无归剑与锁妖塔继续再战——

正欲转身,这时却听见善水叫他。

花眠也跟着抬眼看去,只见阵眼中央,汐族女祭趴跪在那里,面色苍白,发丝凌乱,她满脸凄苦看着玄极以及他怀中的剑鞘剑魄,葱白的五指无声收起:“无归剑本与锁妖塔同根而生,只要用无归剑祭这阵眼……”

祭剑?

花眠心头一惊,下意识捉住玄极手腕。

而锁妖塔汇聚全力撑起的大剑,已摇摇欲坠,剑尖之下,是整个狐族皇城……

阵眼之下,汐族女祭被邪气入侵,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此时花眠甚至来不及去问玄极该如何选择,便看见玄极将她放置在结界旁一颗大树之下,毫不犹豫拔剑往阵眼中央走去——

“主人……”

不要。

狂风卷起,雪花迷了花眠的双眼。

待她看清时,只来得及看见玄极冷漠而不为所动侧颜,他一手将无归剑挥起,利刃破风之中,他一跃而起,将无归剑深深插入阵眼之中——

蓝光大盛,他人不见,而唯独花眠与上官濯月可见,无归剑中,少年纤细身影一跃而起,张开双臂当胸将锁妖塔那把巨剑拥入怀中,锋利的剑间穿胸而过!

“无归!!!!!!!!!”

花眠瞳孔微微缩聚,本是孪生,无归生受之痛如有一把大剑同样至她胸口穿过,当漂浮在半空中,少年身上白衣为鲜血染红,花眠也感腹腔剧痛,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将她的意志夺去——

阵眼之中,无归剑发出“咔嚓”一声不详裂音。

结界之外,锁妖塔全力一击不得,只能撤退,走前看着向着阵眼急急飘然而去无归剑鞘背影,仰天一笑:“早于与提醒,男人不过如此,什么神器,在他们眼中不过可趁手一用工具而已,不会哭不会痛——”

那边,花眠已经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无归。

两人摔作一团,跌入阵眼中央。

嘲讽的是,自无归身体中爆出蓝光冲碎了一切邪气,倒是真有一番用处,天空放晴,人们微楞后,开始欢呼。

“无归……”

花眠死死抱着无归那了无生气的人形剑魄,他吐出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她颤抖着伸手去捂,却让那粘稠温热液体沾染自己手中……她浑身一颤,身体僵硬,茫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

满城皇城百姓,自玄极面前跪拜而下,齐声高呼人族领袖尊号,好不威风。

而她只觉眼前一片血红,阳光之下,满目苍夷,她却不知道与谁人说理。

【什么神器,在他们眼中不过可趁手一用工具而已,不会哭不会痛……】

此时,他与她不过数步之遥,却仿佛隔了无穷尽之路。

当万众瞩目之间,他转身向着她走来,她却狠狠一缩,抱着无归生生后退一些……眼中的茫然和惊恐如此陌生,生生让他停下了走近她的步。

“老子没事……胆小鬼。”

花眠只感觉到,无归抬起冰凉的指尖蹭过她的眼角,语气还是像平日那样含笑嘲讽——

“哭什么。”

花眠想说我没有哭,却最终只是低下头,将脑袋深深埋入兄长怀中,让他胸前涌出的温热血液沾湿了她的发,又被寒风吹成冰晶……如她此时心中苍凉,狼藉一片。

第85章 【诸夏】

北狄皇城传来一件喜讯, 狐帝那个不学无术、没个正经的二皇子殿下上官濯月要大婚了。

城北刚刚遭了灾,被锁妖塔一闹整个皇城的人都是死里逃生,这会儿大家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得灰头土脸的, 掐指一算,也是该有点儿喜事冲冲喜……于是皇族大婚, 皇城开始张灯结彩时, 大多数人都忘记问了一个非常核心又重要的问题:新娘子打哪来的?

大部分人说起这事儿皆是一脸茫然。

而知道这事儿来龙去脉的人则皆是一脸便秘。

“……这事儿说来话长,那个二皇子殿下要娶的姑娘, 好像是人族领袖易玄极的未婚妻。”

“啊?”

“呃, 就是这样。”

“啊啊?”

“毕竟还没过门, 说什么未婚妻都是虚的, 谁抢到了算谁的呗……二皇子殿下是这么说的。”

“……”

“人往高处走呗,二皇子殿下再如何,等大皇子殿下继位后也是个王爷。”

“话不能这么说那易玄极祭剑救城,最近也很得人心, 那女的——也不怕押错宝呐?”

“嗤,呸呸!我听说可不就是因为祭剑的事儿闹了矛盾, 这才改嫁的么……”

“嘘——”

偏殿屋檐下,两名宫人窃窃私语, 说得起劲。

又被偏殿里“嘎吱”一声推开的门声音打断了, 从里面探出张不耐烦的脸,狠狠地瞪了两名宫人一眼,他们不得不同时收声,拱了背, 拢着袖子灰溜溜离去,走时也不忘记瞥了眼藏在阴影下的偏殿大门,眼底含着不屑。

青雀狠狠将房门关上,咬着下唇看着身后坐在茶几边的少女——

那日那场巨变让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慵懒而灵动,总是有些好动的样子,现在她总是沉默地坐在某个地方,一坐就能坐上一天;

以前她的眼中黑白分明,眼中有光,如今却如同一潭死水;

以前她就很少笑,最多在易玄极的面前展颜,如今便笑得更少了,哪怕是勾起唇角,眼中也还是一片安静;

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青雀甚至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严重变故,只是对那日锁妖塔宣战,易玄极祭剑救城的事略有耳闻……青玄大概知道得更多一些,但是他也不愿意与他人多说,只是这些日子对花眠的偏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偶尔提起花眠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雀光只知道,祭剑救城后,无归剑差点儿就碎了,是花眠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保了下来。

之后她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不省人事,她家公子也跟着在床头守了一个多月,几乎是寸步不离……什么灵药秘丹都往下灌了,但是她就是不肯醒过来。

还是某日,公子因为别的要事不得不走开,偏偏在他不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默默地睁开了眼……青雀几乎喜极而泣,却还没有来得及打发人去通知公子,便听见花眠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她要接触和他的婚约。

青雀当时一头雾水,意外的是,对于花眠的决定,玄极听过之后只是沉默。

当晚在她房间门外生生站了一夜,天亮时转身走开,之后,两人就形同陌路了。

青雀还是在玄极有意无意的指示下留在花眠身边伺候,好在花眠并没有将对着玄极的一腔怒火发泄在别人的身上,对青雀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青雀很想搞清楚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追问青玄,那家伙却是一脸心虚加欲言又止,最后被逼急了,还让青雀给传话,要跟花眠道歉。

青雀被蒙在鼓里,这些天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并不知道这些神经比麻绳还粗的男人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再后来,狐族二皇子的东西一箱箱的往偏殿抬,等青雀反应过来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是所谓的“聘礼”时,关于狐族二皇子上官濯月充当老实人,接盘人族领袖易玄极未婚妻的“奇谈”已经由遮遮掩掩变得人尽皆知。

……众人有些懵逼。

当事人却显得非常淡定。

此时此刻她坐在茶几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转过身细细检查着过几日要穿的嫁衣针脚——与人族那火红的嫁衣并不相同,狐族的嫁衣是白色的,纯白的羽衣带着巨大的兜帽,在人族看来其实白色是不大吉利的颜色,但是听说这羽衣在狐族世代相传,又一些特别的意义,尤其珍贵。

火红的滚边,描金线的百鸟繁花,唯独这两样看着有一些婚礼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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