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行情书(56)
也是在到了地方后,我发现,江洵说的那个“欧洲花园”,是一个小区的名字。
我对A市不熟,却也知道,我们当时所处的长宁区是A市所有行政区里的龙头老大,而长宁区内的东湖新区,便是长宁区彰显其区域特色时,最有力的名片。
这张名片里有闻名全国的5A级旅游景区,人文历史底蕴深厚的皇家名胜遗址群,环境优美,丰饶富庶,从2000年以来,便是A市名流富豪安家定居的不二之选。
东湖新区,又名富人区。
站在那一片繁华灯火里,我走神地想起渺渺姐曾评价的那句——“一看就是那种有规矩的大家庭才能培养出来的好孩子。”
我站在他旁边,这说起来像一个笑话。
江洵应该不会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百转千回,俯身给出租车师傅递了钱,转而问我:“能自己走吗?”
我说可以。
之后忍不住问:“要去你家?”
他往小区内看了一眼,对我说:“嗯,不过这边除了我,再没人过来。可以住。”
这话又让我诧异。
不过面对那一行行联排别墅,我问不出什么话,便“哦”了一声,跟他进了大门。
进去后,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会说除了他再没有人过去这种话。
那个小区夜色下看上去很漂亮,内里也维护得挺好,可仍然能轻易地让人感觉到:建成有些年头了。
从外面进入室内,江洵开灯后,我这个感觉,基本也得到证实。
那一栋三层小楼,从门窗到家具,甚至摆件,看上去都有一种虽然干净整洁,却明显上了年月的味道。
应该是他们家空置不住的老房子。
那会儿还下着雨,我们从外面进去,江洵开灯后,将伞撑开,放在了入户花园的地砖上。
我站在门口,没往里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许是怕我一个人走不了,他买伞的时候只买了一把,从小区外一路走到家门口,半边肩膀被淋得有些湿,衬衫袖子一大半贴在了胳膊上,就连脸上,也有零星水迹。
“怎么不进?”
直起身后,他问我。
我想了想,问他,“要不要换鞋?”
他顿了几秒,“就一双拖鞋,我的码。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穿,不过肯定会大。”
“那我不换了。”
这么说完,我便进了室内。
房子户型很方正,进门右手边是一个洗手间,洗手间墙外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往里是客厅,客厅尽头左边一扇门,右边墙上嵌着四方四正的大窗,窗外树影招摇,细雨斜飞,是花园秋景。
没往客厅去,我站在楼梯口,又看到左手边是餐厅,餐厅靠入户门那一头是厨房,另一边则是一个房间,房间门没关,里面有老款的跑步机,还有哑铃之类的健身用品。
江洵他,好像是一个很恋旧的人。
我站在那儿,正这么想,听见他又说:“客房在二楼,不过平时也就我偶尔过来,所以没铺床,你坐下休息会儿,我收拾好叫你。”
我当时觉得实在给他添麻烦,可已经到了他家,说那种话,未免又为时晚矣,便道了声谢,目送他上楼。
他在楼上待的时间不长,十多分钟后,便下来叫我。
我扶着楼梯扶手,跟他上二楼。
身上没什么力气,他又在前面,所以我走得很慢,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脚下踩着的地板是浅咖色,纹理自然,光泽油润;手下的扶手面与之相配,也是浅咖色,可能近期擦拭过,并无落灰;栏杆呈干净的乳白色,精美大方的造型,显出欧洲古典风格的特色;右边墙面贴了浅色壁纸,拐角处一盏壁灯,黄铜底座,玉白灯罩,自有一种低调华美的意蕴。
人常说管中窥豹,江洵他们家,大抵非富即贵。
他为什么在北城念书?
这问题浮现在我脑海中,不得其解,江洵的声音,自旁边传来,“你住这一间。”
思绪被打断,我看向他指的房间,应:“嗯。”
他又告诉我,他也住二楼,就在另一间,要有什么事,我喊他名字即可。
另一个房间距离他让我住的那一间也就几步远,中间以过道相隔,上楼后我已注意到,便点点头,又应了一声,“哦。”
“那你早点休息。”
说完这话,他便去了自己房间。
我在客卧床上坐下,低头便看见刚铺好的床单——浅蓝色格纹款,和被罩、枕巾,成一套。大概用过,中间两道折痕,显出洗后晾晒的印记。
应该是他的吧?
我正这么想,身后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
回头看见江洵,我下意识起身。
他还没换掉衣服,立在门口,手里拿着T恤长裤,对我说:“星期一要穿校服,你换下来,我和我衣服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