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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陷落(516)

兰波的力量很大,本能驱使白楚年双手扶上了他绷起青筋的手,张开嘴喘气。

窒息的感觉令他无比痛苦,但白楚年在兰波眼睛里看见了更加痛苦的东西,纠结成一团,坠落进眼底的深渊中。

“对……不起……我陪不了你……还招惹你……”变了调的嗓音从白楚年齿缝里挤出来,他垂下双手,任由兰波处置。自己的存在就是个灾难,如果能完整地死在兰波手里,陪他去海底度过难熬的千万年也好,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兰波受惊突然松了手,白楚年失去支撑一头栽了下去,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扶着喉咙剧烈咳嗽。

兰波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惊醒似的看了看险些被自己杀死的小白,终于清醒过来,沉默着兀自甩掉拖鞋和衣服,双腿合并成半透明鱼尾,卷成一个鱼球,从床上骨碌到床边的玻璃鱼缸里,扑通一声掉进去。

白楚年终于咳嗽过劲儿来,摸着被攥红的脖颈看向鱼缸,兰波已经卷成球沉底了,一动不动,看上去很委屈的样子。

“怎么这是,回来就怪怪的,在外面挨欺负了?”白楚年爬上床,趴到鱼缸边伸手进去捞兰波,“你怎么了,你别沉底啊,怪可怜的。”

鱼球滚到了离白楚年最远的角落,不想搭理人。

白楚年于是挽起袖子用手臂搅和鱼缸里的水,水被他搅出漩涡,鱼球就跟着漂起来转圈,最终旋转到了水面上,被白楚年一把捞走。

白楚年抱着鱼球站起来,去拿了条干净毛巾把它表面擦干,然后坐到地毯上,把鱼球放在两腿间固定,手指轻轻挠他漏在外边的尾巴尖。

兰波才慢慢软化下来,舒展开身体,坐在alpha腿间,闷闷不乐。

白楚年抱着他,额头贴着他脸颊哄:“你身上有海风的气味,去了海边?手机屏幕上跳了两个扣款记录,是中途下过车?3号线上离海最近的站一共三个,这个时间去商圈步行街的话,身上没有出口面包店的味道,去容吟寺的话,距离太远,这时候赶不回来,所以是去教堂了?撒旦说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了?”

兰波怔怔地点头:“en。”

白楚年搂着他,他不愿开口,自己就一点一点细碎地盘问:“从联盟出来就去了教堂,凭你应该想不到去教堂,是爬虫还是多米诺让你去的吧,是去找撒旦预测吉凶了?”

兰波的眼睛慢慢溢起发抖的水花,很难过地点头:“en。”

白楚年吻掉他眼睛上的水雾:“他让你做什么了?”

“他要我抽牌,说可以抽到天使的,我一直抽一直抽,怎么都抽不到,我太生气了。”兰波越说越气,鱼尾跟着气得越来越红,跟红灯似的发亮。

“哦哦哦……不难受不难受,不就是抽牌嘛,谁叫他把天使放那么少,抽不到就是怪他。”白楚年把兰波掂起来放到自己大腿上,摩挲着后背安慰,“那山羊头小混账怎么能欺负我老婆呢,他是不是还说你哪儿不好了?”

“en。”兰波低下头,低落地念叨,“说我不公正,所以才会经历这些。斥责我偏爱你,可我还是偏爱你。”

白楚年一听,就知道大致发生什么事了,抱起兰波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兰波的尾巴尖小小地卷在他的脚腕上。

“不是你的错,他记你的仇呢,故意气你的,你别听。”

兰波难得老老实实任他抱着,头枕在alpha肩窝,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是一阵一阵来气,鱼尾时蓝时红闪动。

“我知道老婆没错。”白楚年时不时低头吻他发顶,“你以前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你的,为所欲为,不是很快活吗。”

兰波紧紧抿着唇不回答。

他突然开始想象自己退下王座时的情形,孤独地坠入海沟最深处,不死之身永远沉寂在无声的黑暗中,最好的结果是抱着小白的颅骨一起沉没,可小白也不再拥抱和亲吻他,几年后,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颅骨也会溶化消失,不给他留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这样想着,兰波一下子忍不住了,睫毛抖了抖,黑珍珠噼里啪啦掉下来,滚落满地,白楚年一脚踩上去,人摔飞了。

终于连人带鱼摔倒在了地毯上,白楚年身子垫着他,把兰波拢在自己怀里,两只手搂住他,两条腿也勾了上去,狮子尾巴和人鱼的尾尖缠到了一块,整个人像一块春卷皮包着里面的鱼肉馅。

兰波破涕为笑,一颗鼻涕泡不小心掉出来,也变成了珍珠。

“操,还能这样,哈哈,哈哈哈哈,”白楚年捡起那颗异形珍珠,仔细端详,“我懂了,我知道巴洛克珍珠怎么来的了。”

“还不快扔了。”兰波抬手揍他,白楚年躲开来:“咱们老夫老妻了,你什么洋相我没见过,水龙头外卖箱都啃过,洗衣机也泡过,何况产出一个鼻涕珍珠呢,明天我就把它捐给博物馆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