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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去终是晴(133)

作者: 眷顾山河 阅读记录

景妃又说道“我可曾听闻,公主刚与陛下交好些时候,母妃便被禁足。陛下那时才与公主相识多久呢,还曾为了保公主安宁而多日未与公主亲近玩耍,谁知却平白让公主遭了欺辱。不过后来倒是好了,陛下恩旨放了公主出来,她又能与您朝夕不离如初了。”

后头接话的却是嘉才人,见她今日紫罗兰的纱衣亦是风采绰约,显是有了景妃这个靠山日子过的风生水起了。“臣妾听着双宜公主旧事,可毕竟公主封号生分,却不知公主小字是何?既然公主与陛下如此缘分,臣妾便想多知晓一些。”

谨晏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原已心存疑窦,见晴旖站在亭子远处,原已将一切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才要止住她们的话,谁知双宜公主乳母已然将那句锥心之语道出“蓉蓉那么活泼可爱,老天却要她幼龄凋亡,当真不公!”

她这声悠悠的叹还未道完,只见谨晏疾步而去,他扶住晴旖的手臂时只觉着她面上血色全失,浑身都发着抖。

谨晏只听得她颤抖间发出两个字“容容…?”

景妃旋即步下阶来,笑盈盈要扶晴旖一把,却被晴旖狠狠推开。

景妃也并不意外,依旧笑说“按说妍懿贵妃您呀,才是蓉蓉的第一有缘人,那岁大雪,陛下初遇双宜公主的时候,可不就是“蓉蓉”用雪球砸了陛下,从此有了这番情分么…”

一声一声的容容扎进晴旖心底里,她看向谨晏的目光里含着十足的凄楚,“你竟…”

谨晏着实此时不知怎辩,目前所立之人却已一言一语的坐实了他究竟为何偏宠贵妃的事实。他不知为何双宜与他的晴旖攀扯在了一起,一个容字!…只是一个容字啊!

晴旖推拒他时用了十足的力气,可她的声音却一点点弱了下去,晴旖觉着身体里有什么在流失,却还是声嘶力竭的说了最后几句“看来…公主忌辰倒不必景妃主理了…我自当亲自…”

谨晏看着他的晴旖犹如风中的飘絮一般,无依无凭的倒了下去——倒在了那片血泊里。面上惨白,无一丝血色…正如同当年,他抱着毫无温度的双宜…即使落尽了眼泪也没有转圜了!

霍子沁得讯便已急急的赶来,见晴旖如此也顾不得谨晏怔在一旁,只扬手唤道“快命人抬暖轿来,还不送姐姐回去,命一众稳婆太医准备着,姐姐便要生产。”

谨晏在她骤喊下复了神色,恍然回转过来,速速抱了晴旖起来,柔腻的血蹭了他满手,他死死的抱着她,像抱着今生的珍宝,像是揽着自己的性命。

到了翠微,他被挡在外头,霍子沁看向他的眼神里全是蔑意,他徒留满手的血,匆匆然之间几要落泪。却是霍子沁冷笑了两声“姐姐可不用您在这里假慈悲,既然是为着个死人而眷顾生者,这样的恩宠不要也罢。”

谨晏怔忡间望向她,自问霍子沁并没有瞧过他如此的眼光,似是年幼的孩子问询母亲的目光,带着几分讨好与试探。

“贵妃的本名可是容晨…?”

霍子沁不知他为何有这话,无端端问起倒像是吃醉了发梦一般。“你连姐姐的名讳都忘了么?”见他许久不言,只由侍女塞了沾水的绢帕拭了手,却依旧是那副生不如死的神色。

“宋氏只是素婼长公主府中低贱的下奴,容选侍于您出巡那一年身体积弱,香消玉殒,这难道不是当年您的皇后亲口禀给您的?”

见他不语,子沁又缓然道“我倒可怜姐姐心思缜密,选了两个于女子意象上并不好的讳,叫人一听,便知不是寻常宫人的名讳。”

倒是谨晏终于开了口,“晴旖…呵…晴旖,你不知我那一年…那一年知晓西院还有这个人是多么欣喜,天清晏然无云,汉纪里头原已说的尽是通透了。我记着她原是最不爱晴天日头的人,每每到了晴朗日里必要在宫里遮了纱窗躲懒,倒是雨日里她喜欢执了折扇去外头赏雨,她最爱的原是雪日,她喜欢大雪的寂静,她万万不稀罕这晴半分,却为了我,在日日里,人人口中勤快唤起的名讳中平白添了个晴字,又念着我少时喜欢雨燕,添了燕子的别名乙鸟的同音。子沁,听上去晴旖二字,该是个多么鲜亮光耀的女子,性子也定然跳脱不拘,统该是你这般态度才会自己裁度了那样的名讳,可她——

偏却是…这样…柔婉安静的一个人。”

霍子沁的脸上恍惚间微有了笑意,在听见里头喊娘娘再用力气,已经快产下时,她才端端然顾首道“她对你几分情意你原也晓得,今日却纵得那起子嫔妃肆意编排,姐姐怀胎辛苦盖于寻常妇人,你常至翠微看望,一同皇后生产时不予召寝,我一直以为你也是情意深厚的。后来思忖着,姐姐名讳的谐音便是情意二字,她以此为讳岂不也如小儿女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想求得夫君垂怜顾惜?你荣华万丈,泼天富贵,可想过午夜梦回,谁会真心问过你是否梦魇,你风寒日笃之时又是谁不顾自身与孩子安危,随侍身侧不眠不休,倒不是我心底里不欲敬您这位君上,只是欲问陛下,双宜公主故去多年,为何瑞雪兆丰年这吉语才悠悠的传开,您竟想着重提旧事,翻查双宜公主故去之缘由,若无您此举,何会有了景妃这出戏,让她有今日在姐姐身侧言语挑拨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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