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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踏光而来(234)

即使没有一次排练,也没有提前的沟通,不知为何,姜钰却莫名相信,陆骁不会有差错。

姜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大胆,敢用自己最不容许有差错的舞台来进行这一次冒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这次大胆的尝试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亦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会对她的职业生涯造成怎样的冲击。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但还是依旧选择相信陆骁,相信自己的选择。

陆骁对上姜钰含笑的眼睛,视线不断转深,落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心脏飞速跳动着,这心情被命名为‘紧张’。

从未有一刻像这样,害怕自己会失败,害怕自己会出错。

姜钰似是也察觉到了陆骁的情绪,于是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用极为认真的表情开口道:“我相信你,你不会有问题的。”

这场表演的‘前戏’已然是拖得太长了,底下的观众们也开始隐隐有些躁动。

而姜钰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了眼前的陆骁,陆骁沉沉地看着姜钰,在接过话筒的那一刻,就像是被瞬间赋予了些什么,原先心里的那些慌乱与不安都在转瞬间消散。

舞台上的灯光又渐渐暗了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陆骁抬步走至三角钢琴前,将手中的话筒放置在琴身上,随即缓缓在钢琴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掀起琴盖。

手指在半空中快速活动着,片刻后又轻放至黑白琴键上,轻轻摁下两三个音……

音色很美,而音也是准的。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连串的音符,而就在这时,一束光稳稳地落在了陆骁的身上。

舞台中央,姜钰已然摆好了舞蹈姿势。

陆骁抬眉,两人的视线又一次隔空相撞,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肯定。

下一刻,男人修长而纤细的手指行如流水般落下,琴声顿时在偌大的会场内响起,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所有人的心头,莫名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伴随着音乐,姜钰扬起了手,轻盈的身躯缓缓舒展,画面美得格外宁静,配合着淡淡的灯光,还有舞台上的云雾,令人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处在后台里的所有人也没了声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时间仿佛被突然拉回到了八年前,拉回到了那个比此时还要小上一半的舞台。

那时底下的观众也不及如今会场里的人数,张张稚嫩的脸庞一如此时台下的观众,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这场表演。

正如姜钰刚刚所说的,那是青春,是属于她,还有属于陆骁的青春。

那时的陆骁也是穿着一身西装,坐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弹奏着舞曲,而她则是在他的琴声下,演绎着舞蹈里的人生,就像是现在,她在演绎着……他的人生。

姜钰也不知道,陆骁是什么时候在她心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现在仔细想来,许是这根命运的红线在那次道路上不经意的一眼,便已然被无声地牵上,种下了因,在此时结出了果。

明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却又执迷不悟地想要将他从深渊里拉起;明明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却总是无法割舍掉关于陆骁的一切。

这八年里,她有忘记过他吗?

答案是从来没有。

喜欢永远都是悄无声息的,许是那没有预兆的对视,许是那练功房里的夕阳,许是那润物无声的细致,许是那份隐忍至极的感情……

她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理由,但细数起来,却又恍然发现,原来她竟是记得这么多。

钢琴声逐渐变得激昂,从一开始的低沉压抑到后来近乎是挣脱式的呐喊,姜钰的动作也开始越来越大。

翻滚,跳跃,伴随着钢琴声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带来了心灵上的震撼。

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复杂的妆容和服装,只是一袭白袍在身,一根细簪挽发,一转一跳间演绎着另一个人生,另一个故事。

观众席里,不知是谁先落了泪。

舞台上,在云雾中,姜钰的身躯不断奔走跳跃,像是身处在黑暗之中的人在寻找着光的痕迹。

听,琴声里似乎是有哭声,看,舞者好像也在跳着绝望。

可泪水,却是从观众的眼里流了出来。

舞台上依旧是那么昏暗,而不知何时,钢琴声音突然弱了下来,连带着所有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开始放轻……

片刻后,一阵重音砸下,姜钰猛然跳起,飞跃在半空中折腰,而一束刺眼的白光也从远处穿过层层的云雾,直直地落在了姜钰身上,像是穿过了姜钰的身体,与灵魂。

刹那间,似乎有那么一刻的错觉,姜钰将会乘着这束光,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