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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皇族这些年(106)

作者: 姑苏赋 阅读记录

我以为孟韶洸来了的时候发现他没来,我以为他没来的时候,白追又跟我说,他来了。

孟韶洸,你是薛定谔的孟韶洸。你有没有来,不取决于我以为还是不以为,取决与你要不要让我知道。

忽知真相,我脑子有点乱。双目刚复明,如今可别再把脑子搞坏了。

我问白追:“是他一直来看我?那他为什么都不说话?他现在在哪儿呢?”我左顾右盼,试图找到孟韶洸的身影。

我没看见他人,脑子更混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搞那么神秘干嘛?”

白追沉重地叹气,这口气叹得我以为孟韶洸去了,搞得我心情也沉重了一下。

“他现在说不了话。”

“为什么?”

“那天,你掉下冰河的那天。”白追问,“你还记得吗?”

我摇头:“我掉下去以后的事情不记得了,连我怎么晕的都不知道。但我听说,是你背着我回来的。”

“嗯。可是救你的人,不是我。”

我说:“啊?”

“那天我下直升飞机的时候,被梯绳缠住了。我看见你的队友们都下河去救你,但没救成。因为下游的水实在太急了,他们找不到你人,也下不去。我哥当时也在直升机上,他先我一步下机,跳进河里游到下游把你捞了上来。他学过水下急救,在这方面还算专业,可底下的水实在太冷,他为了方便救你,把外套都脱了,在底下受寒太重。救你上来以后,他就再也动不了了。

“后来,我背你回救援站,他们把我哥送去就近的急救医院。他一连感冒发烧多日,话都说不了。后面虽然烧退了,喉咙炎症却未消,所以不能说话。他疗养的地方和这里离得很近,我想那几日,是他来看你吧。”

我的脑袋不乱了,却发着懵,有点说不上话,像是跟孟韶洸一样喉咙发炎了一般。

良久后,我嗓音低低地问:“怎么没人告诉我,是他救了我?”

“他怕影响你的工作,让我们等这个活动结束以后再说。”白追凝视着地面,哑了嗓似的,“我……出于私心,我本来,也的确不想说。可要是不说的话……对你也不公平。”

我呆呆怔去好半晌,低声笑出来,笑完,鼻子竟发酸。

外面还是一片白皑皑的,但天色比先前暗了许多,这几天听人说,极夜可能要来了。

我想象了极夜的画面。想起梦里送来的那封信,回忆起当年收到的那封湿漉漉的信。

信里的内容,我早已忘光。可这一刻,却从未如此清楚地回想了起来。那被水浸花的图,依稀有点像南极地图。那被晕成最大片的“黑云”,依稀像南极的极光。

那是高中地理老师,曾在黑板上,用淡黄色粉笔画过的线条,是我那堂课睡着前,唯一认真听了的部分。

02

孟韶洸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坐在冰滩上,身旁围了一群企鹅。他不时眺望远方结冰的海,不时摸那些凑过来的企鹅。

我吸吸发冰的鼻子,裹紧外套,朝他走去,雪白的外套像要融进这冰天雪地里。

走到孟韶洸身旁,我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很难说这张椅子不是为我准备的。

孟韶洸转过头来看我,表情没有用惊讶来过度,便直接扬起微笑。

我问他:“还不能说话吗?”

他张张唇,艰难地说:“现在能说一点了。”沙哑得像是风吹过被捅破的纸张而发出来的声响。

我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张唇要说“谢谢”,没谢出来。要说“对不起”,也不懂要对不起什么。

这个时候,孟韶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给我看——是那枚我们“定情”的狗尾巴戒指。狗尾巴草已经干了,戒指从草绿色变成枯黄色,模样干硬。

我微惊道:“你一直带着它?”

孟韶洸点头。

我拿过那枚“戒指”,把它放在掌心上,借着已不那么明亮的阳光,凝望着它。

我抿起唇,愧疚并着一种奇怪的酸楚和感动堵在胸口:“你因为救我,而这样……”

孟韶洸缓慢摇头。

他没有说话,而是给我比了几个哑语的手势。

我其实不知道他具体在表达什么,可似乎能意会到他的意思。意思大抵是,即使他不救我,他也会变成这样。

我不懂他这个结论从何而来的,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放眼望向前方无垠的冰海:“瞬洺,好奇怪。常常你痛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痛。”

我手指颤了一下,极慢地,将那枚狗尾巴草戒指握住。

实际上,我也和孟韶洸一样。甚至比他更早,察觉到这奇怪的相通点。

我们读高中时,常常我感冒的时候,他发烧。我摔伤手臂的时候他摔伤膝盖。就连一起吃冰棍,也会一个流鼻血,一个闹肚子。现在,我眼瞎,他哑巴。